謝玉璋忙道:“我沒有不信陛下。”
李固道:“你臉上就寫著不信。”
想起昨日,他猶自恨恨:“我早與你說過,男人在這事上不可靠,你明知我中了藥香,還敢進我的房。昨日我若不是還有一絲清明,便是將你怎樣了,你也怪不得我。”
謝玉璋蔫頭耷腦:“陛下說的是。隻玉璋是信得過陛下的品性的。”
李固道:“我是男人,不是聖人。”
謝玉璋咬唇道:“陛下昨日還肯放我走,在我心中已是聖人了。”
李固氣笑:“你在罵我?”
謝玉璋嚇一跳,忙道:“在誇陛下啊。”
李固“哼”了一聲,道:“薦人的事,你到底想要什麼獎賞?”
他一看謝玉璋眼睛靈動,目光閃爍,沒好氣道:“不說人話就彆想要獎賞了。”
謝玉璋隻得把一大堆馬屁都吞回肚子裡,老老實實道:“想要些地。”
李固道,“你的田莊不夠嗎?我跟他們是說過要選好的給你。”
“便是太好了。”謝玉</璋道,“陛下給我的田莊都是熟地,佃戶也都全有。我是什麼都不用操心的。隻我還有許多人跟著從漠北回來的,卻不好安置了。我給他們找了地方新起了屋子,看中一些地,想買了來佃給他們。一打聽,卻是陛下的地。”
雲京經過幾年兵禍,許多鐘鳴鼎食的人家都沒於戰火,京畿大量的土地失了主,最後都集中到了皇帝的手裡。
李固道:“這等小事來與我說就行了。”
謝玉璋卻道:“若來與陛下說,陛下必然就賜給我了。無功豈能受祿。”
李固挑眉道:“彆把自己當臣子。”
謝玉璋卻說:“妾身上有誥命,自然是臣。”
李固道:“玉璋,你彆嘴硬。你其實知道,在我心裡你與旁人是不同的。”
謝玉璋看著他,眸光如水,道:“陛下在我心裡,也是不一樣的。隻許多事,不是我想怎樣,而是我該怎樣。陛下對我好,我都明白的,否則何以恃寵而驕。我可連淑妃的弟弟都打了。”
提起鄧九,李固閃過一絲怒色。世間大概沒有男人能忍得了這口氣。
謝玉璋道:“聽說弘文館的事作罷了,嚇我一跳。那個事本來我跟淑妃娘娘都已經妥了,一下我又擔心起來。”
“她很明理。”李固道,“你不用擔心。”
“是。”謝玉璋點頭讚道,“淑妃娘娘為人,頗有幾分性情。”
“隻陛下不用擔心我。我都說過了,但有事我自會衝進宮裡來找陛下。”謝玉璋道,“我既沒來找陛下,自然是因為我自己可以應付得來。漠北我都趟過來了,鄧九等人不過幾個紈絝小兒罷了,陛下不必動怒。”
李固沉默半晌,道:“總想為你做些什麼,總覺得束手束腳。”
謝玉璋道:“當然了,陛下現在九五之尊。隨便一動,多少人在揣測陛下的用意。便隻這次,陛下譴了天使去申飭。這幾天多少人家在打聽是怎麼回事。幸而這些浪蕩子的確做過許多不羈之事,才沒人猜到我身上。”
實則是當事之人明白是怎麼回事後,個個膽子嚇裂,懼都不敢往外說出真相,隻得胡編些原因,才把眾人糊弄過去了。
李固正要說話,外麵卻有響動。
兩人都望過去,良辰又出現,快步躬身過來,報喜道:“陛下,恭喜陛下,剛剛太醫診出賢妃娘娘有孕了。”
李固很是高興,道:“賞,厚賞。”良辰領命出去吩咐了。
謝玉璋拊掌笑道:“恭喜陛下。皇家又要添丁了。”
她想了想,道:“內闈典章的事先放一放吧,崔娘娘現在可不能受累了。”
李固卻道:“這個事,你來弄。”
“咦?”謝玉璋想了想,高興地道,“那好,陛下既信任臣妾,臣妾定不辜負陛下。”
比起做女人,她顯然更樂意做臣子。李固卻也不再生她的氣了,更喜歡她在他麵前敢說話的樣子。
謝玉璋起身下榻:“陛下快去看看賢妃娘娘吧。臣妾去看看福春。”
李固皺眉:“看他作甚。”
謝玉璋歎氣:“宮裡的舊人不多了。昔日舊人,但能撐過黃允恭兵禍活下來的,我都希望他們能好。”
李固道:“不必。”
但卻喚了良辰進來,吩咐:“讓太醫給福春看看。”
良辰感激,當下便跪下叩首:“謝陛下開恩。”
謝玉璋起身告退:“陛下
記得回頭補一張手諭給臣妾。”
李固道:“每月旬末。”
謝玉璋福身,乖巧道:“打雷下雨都不敢忘。”
又不講人話。李固無語。
謝玉璋出了宮,舒了一口氣。
新的平衡點找到了,隻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被硬拉近了,以後把握分寸更得小心。
皇帝終究更想讓她在他麵前做女人,但,總歸比昨日那樣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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