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有問題?”薑涼昭走過去看看,“這不挺好的。”
晏為熾翹著腿懶聲:“問問而已。”
他閉著眼,神情犯倦:“我睡會,出去把門關上。”
薑涼昭聳聳肩回到儲物櫃前,他一隻手在自己的個人物品裡翻動,一隻手接打進來的電話。
“你們怎麼還沒來?”
“熾哥說要睡覺,我快了。”薑涼昭說。
“熾哥又睡?靠!球扔哪呢,老子這臉值一個億,砸壞了就讓你死!”黃遇氣急敗壞地罵完,八卦地說,“趙潛帶了個人過來,小保安,說是她剛認的哥,她罩著的,彆把我笑死,不就是看上了,今天叫哥,明天叫哥哥,我還以為她眼光多牛逼,連我們熾哥都看不上,敢情是重口人群。”
薑涼昭隱約察覺背後投來視線,他以為是黃遇嗓門太大,打擾到椅子上那位爺了,就壓低聲音道:“我先掛了。”
話音還在半空漂浮,更衣室的門就毫無預兆的被打開了。
剛才還說要睡覺的人,此時不見蹤影。
他愕然幾瞬,撓了撓眉尾,衣服都沒換就緊跟其後。
館內,少年們爭搶一個籃球的畫麵充滿桀驁狂肆的青春野性,他們在年齡這個框子裡橫衝直撞,頭破血流也不會停歇,永遠躁動永遠熱烈。
陳霧的一身笨重安寧顯得格格不入。
軍大衣的一個兜被勾住,他困惑地轉頭,一個才到他下巴的男孩子對他羞澀眨眼:“小哥哥,你眼鏡哪配的,這麼非主流……啊,不是,是酷,超酷的,我好喜歡哦。”
“你一天不發騷就要癢死是吧,是個男的都想掰彎!”趙潛把男孩子踹開,拉著陳霧說,“哥,會打籃球嗎?”
陳霧把頭搖成撥浪鼓。
“沒事,隨便打打就行。”趙潛鼓勵道。
有人不乾了,“潛姐,咱都在這呢,用得著他?”
“就是啊,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小時的路人甲,一看就不是我們這道上的,玩不開啊。”
“彆逼我在高興的時候扇你們。”趙潛拍幾下球,轉給陳霧,笑著說,“隨便玩。”
然後陳霧就很隨便的站在原地一拋,隨便的來了個三分球。
場館靜了一秒,不知誰發出一聲“我操”,其他人才回過神來,他們都看向陳霧,氣氛有點怪。
趙潛搭上他的肩膀:“你這還叫不會?”
“真不會。”陳霧急忙解釋,“我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為了證明自己,他撿起球再來一個,投偏了。
又來了一次,還是沒投中。
這下眾人的表情都放鬆下來,果然那個漂亮利落的三分隻是運氣好。
氣氛恢複如常。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趙潛去掉一人讓陳霧頂上,“玩一把。”她脫掉外套丟給小姐妹,吐槽站在旁邊看了半天的發小,“老丁,你自己想打球非要叫上我,又菜又愛玩,要不是你打我電話,我這會都帶我哥去溜冰了。”
丁徽瑔被當眾鄙視也不掉臉子,他身上的書墨氣很重,和西德高不是一個風格,卻能很好的融入進來,說明他在為人處事上麵有獨到之處。
“潛姐,這叫依賴。”
“你不在,班長沒安全感嘛。”
大家肉麻兮兮的起哄。
“彆開我跟潛潛的玩笑了。”丁徽瑔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瞥到門口的身影,笑喊道,“熾哥。”
鬨哄哄的聲音停了,眾人紛紛打招呼。
“熾哥來啦。”“熾哥好!”
陳霧抬起頭又垂下去,垂在褲縫邊的手指無措地扣動了幾下。
晏為熾沒往他那兒給一個眼神,不認識他,也沒有興趣認識。
上了趟廁所回來的黃遇走到晏為熾左邊,他的五官愛演戲,說話時很喜歡搞怪地歪起一邊的嘴角,長得帥就這麼任性。
右邊的薑涼昭文質彬彬的,衣品十分講究,舉手投足間優雅自信,氣質溫柔又堅定。
三人站在一起,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不僅是皮相這麼膚淺,是長久培養出來的某些東西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深海裡的危險生物來到小水池。
春桂是他們人生旅途上誤入的一個小站。
很快就會離開。
今後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來過這裡,沒有任何值得他們回憶的地方。
陳霧的耳朵有點癢,趙潛在跟他耳語,他剛要退開點,就見晏為熾瞪了他一眼,快得好似錯覺,他吞了口唾沫,站得更邊緣些,一副恨不得立馬消失的窩囊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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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隻能稱得上“玩”的球賽。
趙潛這隊有人翻腕犯規,都扭轉不了局麵。
沒人能攔得住晏為熾,校女子籃球隊的隊長趙潛都不行,他的意識太強,打球沒有花裡胡哨的技巧,直接而暴力猶如夏日狂肆的烈風,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戰況一邊倒毫無懸念,快結束的時候出了個小插曲。
晏為熾都打困了,他正要扣籃下場,耳朵捕捉到趙潛的一聲驚叫“哥!”。
那一瞬間,晏為熾拽著球筐的身形猛地一滯,他偏了偏頭,微濕的金發掃過眉眼,淩厲而有攻擊性的視線迅速越過球館其他人,找到幾個湊在一塊的人裡,背對他一條腿跪在地上的陳霧。
“砰——”
晏為熾將手裡的籃球大力砸出去,跳下來粗聲吼。
“搞什麼?趙潛,你帶來的人,不知道看好?紙片紮的嗎被撞一下就他媽起不來了?”
黃遇學小學生舉手,左手托著右手肘部,高舉右手大喊:“報告熾哥,是他把彆人撞了。”
晏為熾:“……”
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