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為熾將陳霧背出鬨哄哄的小飯館,站在路邊。
-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晏為熾還背著陳霧,麵向車水馬龍。
一輛車停在他旁邊,兩個路人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車揚長而去。
晏為熾在那片汽車尾氣裡恢複神智,終於想起要打車。
媽得,真丟人。
他握住背上人的腿,往上顛了顛︰“彆給我睡,回家我們還有事要做。'
陳霧兩條手臂掛在晏為熾脖子上,戴著佛珠的那隻手垂到他身前:“不睡,要做事。”
“乖。”晏為熾無師自通地哄著。
.
夏夜的首城猶如烤燒了一天的火爐,吹來吹去的風裡都像是夾著火星子。
這樣熱的夜晚,這樣燥的青春。
晏為熾一上車就扣著陳霧的手,掌心都是濕的。
陳霧後腦勺靠著硬硬的椅背,脖頸拉出脆弱又好看的弧度,他的喘息頻率有一點快。
晏為熾拿掉他的眼鏡放一邊:“想吐?”
陳霧沒有回答。
晏為熾另一隻手伸過去,攏著他半邊臉,將他的腦袋扳到自己懷裡:“師傅,慢點。”
司機:“好的好的。”
鬨鈴聲在逼仄的空間炸響。
晏為熾摸進陳霧的褲子口袋,把他的手機拿出來:“為什麼定這個時間的鬨鐘?”
“回家。”陳霧閉著眼,發頂抵著他下顎。
晏為熾忍俊不禁:“在外麵和人吃飯喝酒,還知道要回家?”
“不回家,他會煩。”陳霧的聲音不是很清晰。
晏為熾一字不差的聽見了:“他是誰?”
陳霧沒有反應了。
.
晏為熾一顆心被釣得發癢,這股癢意還不好止,他撐過難熬的二三十分鐘,把陳霧背進了家門。
陳霧被放到沙發上,全身軟綿綿的。
他在路上沒有吐,也沒有鬨,很安靜,現在也是。
晏為熾去廚房倒水,第一次覺得房子太大了,倒個水都要走這麼久,還是小點溫馨。他全程都邁著很大的步子,以最快的速度端著半杯水回到陳霧身邊。
“坐起來,喝兩口。”晏為熾輕拍陳霧的臉。
陳霧嘴唇一張一翕:“不能喝了。”
晏為熾氣笑:“讓你喝水,不是喝酒。”
陳霧的睫毛動了動,睜開了眼睛,被酒精熏紅含著水霧,他的視線不知道落在虛空哪兒。
很好捏,很好騙的樣子。
晏為熾啞聲:“要我喂?”
陳霧的眼珠緩慢地轉向他,半天都沒有其他動作。
“那喂你。”晏為熾就跟新手爸爸一樣,一隻手放到陳霧下巴接著,一隻手端著水杯送到他嘴邊。
邊喂邊灑。
紙巾盒就在餐廳,晏為熾懶得去拿了,他把手上的水隨意擦在T恤上,反正一會也要換。
“好點了吧,我們來說事。”晏為熾將水杯剩下的水喝掉,“我是去了春桂才開始爆粗口的,要戒的話,”
陳霧抿嘴:“少說一點。”
晏為熾一愣,笑道:“行,少說。”
陳霧又閉上了眼睛。
晏為熾的手指抄進他頭發裡,力道溫柔地理了理他的發絲:“你還不喜歡我什麼,我看能不能改。”
“能不能改……”陳霧的臉上是思考的表情。
晏為熾道:“要求彆太高。”
陳霧的嘴角撇了下去,像是委屈不高興。
晏為熾無奈:“你隨便提。”
陳霧維持著思考的樣子過了很久,他搖了搖頭:“沒有了。”
晏為熾的心跳瞬間亂了節拍。那是不是說,他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其他方麵,這個人都是滿意的。
能有九十九點九九分?
.
陳霧本來沒吐,喝了點水就吐了,晏為熾照顧他漱了口,讓他坐在浴室的休息區。
晏為熾以前跟發小們醉酒都是橫七豎八地躺一夜,他沒管過誰,也沒誰敢湊上來管他,今晚屬於史無前例。
“醒酒茶是什麼玩意兒。”晏為熾上網搜索,“梨子解酒?”他半信半疑地拿了個梨子回來,喊陳霧,“吃點。”
陳霧按著不舒服的胃部,含糊著說:“你不要再讓我喝奇怪的東西了。”
晏為熾:“……”
“我讓你喝什麼了,那不就是白開水?”
他哪知道喝水反而讓胃不適。
陳霧精神萎靡。
“不吃就不吃吧。”晏為熾將梨子丟桌上,“在這躺著,彆亂動。”
晏為熾拿了陳霧的睡衣回來,他在浴缸放水,調好水溫:“自己能脫衣服?”
陳霧輕點了下頭。
晏為熾坐過去,把他的一隻腳放到自己腿上,給他把鞋襪脫掉:“能在浴缸裡躺好,不倒進去?”
陳霧還是點頭。
晏為熾又問:“泡好以後能自己穿衣服?”
陳霧已經搖晃著站起來,赤腳踩在冰涼的灰紋地麵上,脫起了上衣。
卡脖子了。
燈光下是一大片白裡透紅。
晏為熾呼吸滯了滯,繃著臉把陳霧的上衣扯回去,發現他的眼神根本就不聚焦,人都是迷糊的,頭疼道:“算了,不泡澡了,也不淋浴了我怕你磕到頭,就這麼睡吧,明天你酒醒了再洗。”
陳霧腦袋耷拉著:“難受。”
“那也得忍著,”晏為熾咬著牙揪住他的耳朵,“我能給你洗?我敢給你洗?”
“我要自己洗……”陳霧人不清醒眼鏡也沒戴,半瞎模式往浴缸那走,晏為熾從後麵抱住他,把他抱出了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