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願者上鉤 西西特 7374 字 8個月前

哪天股市到了跌入穀底的邊緣,兩個發小瓜分或者一人吞並。

關於他的至親們,用他留存的小部分財產送他們出國,不願意就隨他們去,不需要為他們的餘生負責。

以上就是這封信的全部。

薑涼昭冷靜理性顧全大局,他將自己那副蛀蟲的身體實現了價值最大化。

去年初冬就當是永彆。能回來則是奇跡。

黃遇的喉嚨裡喘出難受的氣聲,仿佛重回聽到昭兒死訊那刻,身處墓園送葬現場大雨傾盆。

一個自小生活優渥的富家少爺,琴棋書畫財經管理樣樣精通,持著良好的修養與氣度長大,僅在未成年時期有過一次令人跌破眼鏡的叛逆,其他階段都被責任擺布,最終成為一名無可挑剔的繼承人,從校園到職場無縫連接,獲得了苛刻父親的表揚,商界長輩們的賞識。

常年位居首城的黃金貴族榜首,正是大展宏圖之際。

這樣一個人,年紀輕輕的,腦子裡長了個瘤。

惡性的。

黃遇哭嚎了聲,兩隻眼睛瞪著熾哥,怒吼著扔掉信:“誰他媽要分他家!誰差那點了!”

晏為熾拿走那盒紙巾:“瞪什麼瞪,我也是被騙的那個,還不是想開了。現在隨你怎麼發火傷心,平息了自己把信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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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響著孩子氣的抽噎。

黃遇被蒙在鼓裡的火氣不及悲痛的百分之一,昭兒的父母雖然保持著夫妻關係,但他媽在他“死”後不久就出家了,他要是好好的,一定會回首城看望的吧?

沒回,是不是不太好。

黃遇急急忙忙堵住泄洪一般,要把他活活淹沒的負能量,他抹了把濕漉漉凹凸不平的臉,轉著輪椅去撿被自己扔到地上的信,嘗試著儘力把心態往積極向上樂觀明亮的方向挪動:“熾哥,昭兒什麼時候回來?”

晏為熾立在整麵綠植前,背對著黃遇,慢條斯理地撥著枝葉找枯黃的葉片:“按時間來算,明年秋末冬初。”

黃遇喃喃:“那還有一年零三四個月。”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開始一點一點梳理熾哥口中的部分跟信上的部分,昭兒的行事痕跡都是被熾哥清除的……

那這次是不是熾哥放水,有意讓他知道這些,讓他幫著分走一半的壓力?

還是說,熾哥暗示他偷偷派人去找昭兒?

黃遇直接問了,熾哥趕鬨人的小飛蟲一樣揮揮手,讓他趕緊回醫院去,把臉上那些能嚇哭小孩的傷處理處理,老實養腿,要是他再亂出院,就乾脆把他的腿一節節敲斷。

“就回就回。”黃遇抓了抓淩亂的短發,“大岐灣的項目……”

晏為熾:“放著,等。”

“他回來了,由他開發。”晏為熾拎著垃圾簍,掰枯葉往裡丟,“他沒有回來,我會按照他留下的那份計劃書來動工。”

“行。”黃遇數手背上輸液留下的針眼,他爹跟他說過一個比較隱秘的情報,那就是,薑衛民站的是晏振一派,一損俱損。

具體也不知道是什麼狗咬狗事件。

薑衛民要是跟兒子選的在一隊,哪會有後來的事。

黃遇哂笑,薑氏所謂的不幸中的萬幸,寶貝女婿落網時沒有對薑氏滲透得多深,其實是因為熾哥有在控製節奏吧。

這才讓薑氏頂多損失一些項目上的心血,不至於傷到根基。

畢竟是昭兒的遺願之一,囑托熾哥護住他家的企業。

黃遇的臉色變了又變,什麼遺願!放屁!會不會形容你個傻逼!

他自我唾棄地在心裡謾罵了片刻,顴骨因為情緒的激動發燙,也不全是激動的,臉上的傷火辣辣的疼。

“熾哥,”黃遇沙啞地歎氣,“你怎麼都不跟我說。”

“在你跟昭兒眼裡,我就這麼難當大任啊?我們三好歹是一起長大的,同樣的家族繼承人,我差哪了。”

“撒尿比個頭的時候跟你比,我是稍微遜了點,但是跟他比,我還險勝他一籌呢,我排行不得是老二啊,他才是老小。”

黃遇委屈巴巴地控訴:“竟然把我給踢出去了,我屁都不知道。”

晏為熾簡明扼要:“涼昭的意思。”

“反正他不在這兒,還不是你隨便說。”黃遇揉了揉還紅著的眼睛,哼哼兩聲。

“你在豬叫什麼?”晏為熾回頭。

黃遇抽抽嘴,他在外麵好歹也是個大人物,被奉承巴結,走哪兒都一堆保鏢開路,要多牛逼就有多牛逼,卻還被熾哥當蘿卜頭訓。

“我是說,雖然昭兒有那意思,但是熾哥你就同意了?沒有為我爭取一下?”

晏為熾側頭睨過去:“他說你的臉皮藏不住事,我花了半小時時間都想不出反駁的點。”

黃遇:“……”

晏為熾拿過靠在牆邊的小梯子,踩上去撥上麵那些綠植的枯葉:“信放我桌上,快點走,我還有一堆活。”

“行行行。”黃遇撫了撫信的邊角,今晚這一趟知道的正正負負加起來,總和是正的,他咧咧嘴,拉長了聲音,“熾哥啊……”

晏為熾不耐:“還沒完?是不是找抽?”

“馬上了。”黃遇翻了個白眼,言語中滿是討教與求解的意味,“我就是想問問,熾哥,你是怎麼把這事放下的?”

幾個瞬息的沉默後,晏為熾說了一句。

黃遇愣了好一會,放下信打電話叫下屬進來給他拿輸液架。

熾哥說的是,

“過好自己的生活,並保留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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