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菜園管事直愣愣的坐起身,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盯著蘇苒之練劍。
與他平日裡雷打不動的淡然風格大相徑庭。
旁邊給幼苗做蓬的弟子們看到他這樣,都不由的彼此交換眼神, 暗暗稱奇。
“胖管事坐起來了。”
“我的天, 他胖……魁梧成這樣,都能坐的這麼端正!”
“真不知以前他到底是哪兒的弟子,當個菜園管事,成天在這裡睡覺就成。悠閒到讓人羨慕。”
弟子們全都不知道胖管事的名諱,隻知曉他平時不喜歡說話,同時也不跟任何弟子有私交。
他們隻需從力堂接活兒做完, 即可獲得評分。
胖管事從來不去檢查菜地種的如何,水澆的怎麼樣。
整日整日、不論刮風下雨,都躺在自己的小躺椅上, 搖搖晃晃, 昏昏欲睡。
不過,話又說回來, 就算沒人檢查, 接了活兒的弟子們也不敢偷懶。
不然萬一被罰, 那就得不償失。
故此, 有些快四十歲的弟子們便很向往菜園管事這個職位。
悠閒、輕鬆、躺著就能當管事!
隻可惜上麵也沒通知過說菜園管事會換人, 想坐上這個職位的弟子們也隻能想想了。
再說胖管事跟躺椅的‘情緣’。
他真的不分日夜,不分天氣如何,都躺在這裡。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長’在躺椅上了。
下雨便算了,有次下冰雹,這位胖管事還是躺在老地方, 不帶挪窩。
――麵朝著天問府前麵那座孤峰,老神在在的閉目休息。
弟子們怕冰雹把這位胖管事砸出個三長兩短, 想把他抬進屋裡去。
結果卻被胖管事拒絕了。
此後,大家對胖管事躺著養膘的生活便習以為常。
今兒冷不丁看到他坐起來,一個個還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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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幾人也八卦心爆棚的順著胖管事的目光看去。
――他麵前隻有不遠處正在練基礎劍法的蘇苒之。
以外門弟子的實力,當然是看不出蘇苒之這劍法的精妙。
他們更加疑惑了:“初學劍術?”
“這基礎劍法有什麼好看的?外麵大街上哪兒哪兒都有賣的。”
“對啊,我上山之前,我們家隔壁鐵匠老王那個八歲的兒子都會照著練。”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總結為:“胖長老可能是睡懵了,做夢給魘住了,發會兒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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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之並不知曉這一切。
她刻意的放空自己,隻留下一縷心神戒備是否有心懷歹意的人近身。
剩餘心念全都用來感受周圍的風。
經過這麼多天的練習,蘇苒之也摸到了一點訣竅。
那就是她不需要把心念全都彙聚在劍上,因為那樣反而會束縛自己的出劍。
她……隻需要把自己想像成一柄劍。
在風中控製自己的角度和精準度,不斷的提高速度,不斷的重複練習。
以往蘇苒之都是乾活結束之後過來練劍的,今兒個周圍還有幾位勞作的外門弟子。
但蘇苒之不擔心被他們看到自己會劍術了。
之前,她是剛來天問長,麵對一大群抱團的、打算給她一個下馬威女眷們,再加上她還有下雨天無法視物的症狀,她必須留有足夠的底牌保護自己。
這些年來爹爹教自己習慣這什麼都看不到的混沌,教自己可以不用眼睛就能出劍來保護自己。
不是讓她跟彆人炫耀自己有多厲害。
而是為了她受到欺負能反抗,能讓對方措手不及。
不過,現在蘇苒之有了新的底牌。
一是功德,二是雨天閉目可以視物。
有這倆當殺手鐧,她便可以選擇把暴露自己的一些能力,比如劍術。
蘇苒之練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手臂有些酸痛時才停下來。
她記得,這是爹爹說過的一個度。
作為芸芸眾生,大家都肉/體凡胎,練劍沒練到身體酸痛,那就代表沒儘全力。
這樣的練劍程度自然沒有練到剛剛酸痛時效果好。
前者,可能隻是練練而已;
後者,才是一步步擴展自己的‘極限’,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起來。
但若是在身體酸痛後還要高強度練習,反而會適得其反。
所以,掌握好這個‘度’才是關鍵。
蘇苒之自從有兩絲功德後,整個人體質強了一大截兒。
因此,她才敢全程高強度的‘斬風’,訓練了一個多時辰。
最後,她挽了一個劍花,把劍收在身後。
蘇苒之用另一隻手解開蒙眼的布條,隨意纏繞兩圈,打算去旁邊喝點水。
不知道什麼時候,胖管事已經躺了回去。
但這次他沒閉上眼睛,而是直直的看著頭頂的樹冠,眼神放空。
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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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美玉知曉胖管事來曆不凡,不敢在此處大聲喧鬨,隻能在溪邊給蘇苒之拚命揮手。
蘇苒之拿了自己的竹筒,舀了些泉水便朝她那邊走去。
“苒苒,你最後那個劍花好漂亮!”
趙美玉由衷誇讚。
這種在內行看來華而不實、花裡胡哨的劍花,反而是外行眼中高手的象征。
蘇苒之喝了她的綠豆粥,後退幾步,用左手挽了兩個更好看的劍花給趙美玉看。
因為她最近練劍練的勤快,挽劍花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在趙美玉這種未修行人的眼中,幾乎隻能看到劍的虛影。
“哇,苒苒你好厲害!”
蘇苒之挑了挑眉:“這種劍花很簡單,隻要你掌握了基礎手法,多練練就能會。”
趙美玉:“……”她很想說,苒苒你說反了吧。
劍花很考驗人的技巧性,對手指、胳膊、上半身和底盤的協調配合都有要求。
不然很可能會自己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