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蘇苒之和秦無喜歡在清晨出發。

這個點路上人少, 清淨。兩人討論一些仙術道法也不用刻意壓低聲音。

他們倆收拾好行囊,下樓退房時,小二也才剛醒, 還沒開客棧大門。

他把哈欠強壓下去, 用布巾擦了眼角因困而生的淚水,熟練的招呼說:“兩位客官不多玩幾日嗎?咱們城隍爺顯靈了,客官們感興趣可以去上柱香。”

說完,小二把門閂拿起, 拉開客棧大門, 淡墨色的天光流淌進來。

“這天還早著呢。”

“多謝, 我們趕路要緊。”蘇苒之把鑰鉤放在賬桌上。

不甚亮的光線勾勒著她的輪廓, 顯得腰杆兒愈發筆挺, 舉手投足間更多了幾分沉穩與瀟灑。

小二不敢再多言, 把賬簿拿出來, 在蘇苒之和秦無在登記他們居住信息的那一頁打了勾,順便清算了所有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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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點出門, 路上準備出攤的小販都沒多少。

對應的, 街邊除了青樓還有些熱鬨氣兒外,其他地方都黑燈瞎火的, 百姓們也全都在熟睡中。

蘇苒之和秦無穿過安靜的街道,出城後天色才又亮了幾分。

這會兒城外道路上隻有一輛剛出城的馬車, 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前麵拐彎處。

興陽府距離此地很遠, 中間還得穿過一州之邊界,蘇苒之和秦無便沒有再選擇全程翻山越嶺的橫穿山路, 而是踏在了官道上, 以免走錯方向。

等他們倆能確定興陽府的具體位置後,再橫穿山路倒也無妨。

這種長途跋涉, 一般是不能快馬加鞭趕路的。

畢竟馬匹也有承受限度,連續跑估計至少得累死兩匹馬。

就算是想要臨時換馬,沿途的小驛站也都是要緊著官差先來,畢竟邊境急報還是非常重要的。

像蘇苒之和秦無這樣為了私事趕路,沒有官府公文,小驛站才不會給兩人換馬。

因此,他倆隻能靠雙腿。

不過,兩人對此已經習慣。之前蘇苒之騎馬去長川府,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和秦無放鬆一番,舒緩一下心情。

正走著,又一輛馬車經過。

不過這輛馬車速度明顯不快,頭上紮著小揪揪的女童正撩開了簾子好奇的往外看。

“娘,外麵有人走著呢。”

“姐兒,放下簾子,要守規矩。”

七/八歲正是小孩最頑皮的年紀。

女童乖乖坐下後,趁著娘親收拾衣服的空檔,又往外瞧了一眼。

“外麵那位姐姐真好看,比娘親還……跟娘親一樣好看!”

照顧女童的應當是一位奶娘,她慌忙道:“小姐喲,可得小心手,這馬車顛簸著呢。”

護住女童的手時,奶娘也往外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放下簾子。

奶娘把女童抱在懷裡,給她喂昨兒個買的果子,說:“小姐,你瞧瞧單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連馬車都坐不起?她旁邊那位應當是夫君吧,定也沒多大出息。”

夫人親手給自家孩子整理好了之後要穿的衣服,皺眉道:“王媽媽,彆給姐兒說這些。”

“夫人,我……我意思就是說,咱家那位姨娘再柔媚又如何,還不是上不得台麵的奴才。她生下的女兒定也比不上咱們姐兒,以後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

蘇苒之和秦無並沒刻意去聽。

但路上就那一輛馬車和他們倆,這些話還是順著風往過飄。

蘇苒之能看到秦無嘴唇抿了抿。

還不等秦無神色變化,她便握住秦無的手指,說:“彆放在心裡啊,你本事大著呢。咱們不是沒坐馬車的排場,隻是這行走,不僅僅是趕路,同時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畢竟若是坐馬車或者騎馬的話,萬一兩人想要抄近道,這馬匹還無處安置。

秦無掀開眼簾,眼眸的微光完整的映出自家妻子的麵容。

“嗯。”

其實秦無從不會把彆人的言論放在心上的,更彆提這種認都不認識的人。

但因為涉及到苒苒,才會微微有所反應。

卻不料苒苒更在乎他的情緒,這種維護讓秦無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就在馬車快要把兩人遠遠甩在身後的時候,那位夫人也撩開簾子瞧了一眼。

她到底是有眼力見的,從兩人的趕路不緊不慢的姿態和氣質,到腰間的佩劍,全都在表明他們倆不是普通人。

但她來不及說什麼,馬車很快就駛過前麵的拐彎處,徹底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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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馬車有一點不好,那就是馬兒得跑一會兒歇一會兒。

還得有人一路照顧馬匹喝水和吃草。

不到午時,在路邊歇息、吃果子的夫人一家便又看到清早就被她們馬車甩在身後的蘇苒之和秦無。

女童這會兒睡著了,倒是沒再說話。

蘇苒之和秦無也隻是安靜的從旁路過,走遠後,蘇苒之才繼續自己之前的話題。

“我覺得,我們麵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除塵訣,而是遁法。”

大安國幅員遼闊,有些地方地勢平坦、有些卻無比崎嶇,更有甚者還隻能走水路。

比起騎馬,靠雙腿走無疑是最安全的,但速度也非常慢。

所以蘇苒之一上午都在思考該怎麼提升自己和秦無的行進速度。

不然以後去個臨近的府城來回都得花兩個月,太耽誤修煉時間了。

思前想後,蘇苒之還是覺得城隍爺在地下遁的速度最快。

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能抱著樹樁從雲水鎮回到府城。

蘇苒之說:“昨兒個那位大人的遁術速度就很快。最開始甚至給我一種他能隨心所欲的在整個長川府出沒的感覺。但經過觀察後,我發現他是從地下遁走的。”

蘇苒之並沒有說出‘長川府城隍爺’六個字,隻是用‘大人’來做指代。

對於神仙來說,若是功德深厚或者修為高的人念叨自己,冥冥中是會有所感觸的。

更彆提現在蘇苒之和秦無還在長川府境內。

若是念叨一句被他聽到,以長川府城隍爺的性子,很有可能不遠數十裡的直接趕來,那場麵蘇苒之是極不願意看到的。

蘇苒之看著腳下的土路,說:“昨日是我想岔了,以為鬼是因為沒有實體,才能在地下肆意穿行。而有實體的人則做不到這點。”

秦無點頭,示意蘇苒之繼續往下說。

“但我下意識的忽視了,昨日大人是帶著木盆直接消失在原地,去給園中花草澆水的。大人沒有實體,但木盆卻有。”

蘇苒之頓了頓,道,“我們都有一個固化思維,那就是在看到凝實的土地,會下意識覺得東西下去後會會被卡住,動不了。但其實,聲音、靈力,甚至連陰氣都是例外。”

這三者在土地中,傳播的速度反而更快。

靈力傳導速度這方麵蘇苒之沒法舉例。

畢竟短短的距離,隻有在她閉目的情況下,才能察覺出靈力在土地中傳的比空氣中更快。

因為,在蘇苒之不閉目的時候,以她和秦無的感知力,根本察覺不到那一絲絲微小的差異。

所以她隻能用聲音來類比。

蘇苒之道:“其一,幼時爹爹跟我玩過棉線傳聲的遊戲,印證聲音可以通過棉線傳出;第二,我看過一則話本,講的是一位將軍在打仗途中,時不時便要安排耳力極好的士兵趴在地上。旁人不知道此中訣竅,隻覺得這個安排很是奇怪。卻發現將軍每每都能率先察覺敵軍動向,帶領軍隊打勝仗。久而久之,士兵分把他奉為神仙,覺得他神機妙算。這其實就是因為土地能早早把敵軍的馬蹄聲傳過來。”

兩軍交戰前,多準備一小會兒,再配合著將軍精妙的排兵布陣,都能有機會扭轉局勢。

秦無一雙黑眸看著蘇苒之,他懂了妻子的意思。

既然聲音可以在土地中傳播,而且速度更快;那麼以此類推,陰氣和靈力應當也是如此。

他說:“那位大人之所以能帶著木盆土遁而入,是因為他用陰氣裹住了木盆?”

蘇苒之看向秦無的眼眸亮了一下,重重點頭:“善!”

昨日她曾在站立的地方跺跺腳,其實是用靈力裹著旁邊的小石頭,看能不能讓小石子兒穿過青石板。

她其實是在用跺腳來掩飾石子兒無風自動的情況。

得到的結果自然是穿不過。所以才頹然的放棄遁術這個念頭。

今兒仔細一思考,發現昨日其實是她想岔了。

青石板是穿不過,但土可以穿啊!

她說:“我回想了一番,大人雖然也是站在青石板上,但其實在準備使用遁術的時候,後退到了樹根的泥土處,隻不過我昨兒個沒發覺。”

再之後,城隍爺從院內現身,也是選了土質鬆軟的地方。

蘇苒之笑了笑:“我們作為有實體的存在,穿不透堅硬厚實的石塊。若使用靈力包裹著自己,從土地裡穿來穿去,應當不成問題。”

土本就是五行的一部分。修行一途講究五行互補,中庸之道。

因此,蘇苒之嘗試著在土行內使用遁術,倒也不算太異想天開。

更何況,還有城隍爺和曲卿曳作為參考,這兩位遁術都應用的很是厲害。

對於蘇苒之的想法,秦無除了偶爾會擔心她會不顧身體外,其他全都是無條件支持。

但本著安全起見的想法,秦無還是說:“先試試死物。”

不然若是自己一個激動下了土,把自己埋在某個很深的土裡後找不到出路,那……恐怕才叫一個絕望。

畢竟地下不比地上,在周圍都是土的環境下,很容易分不清哪個方向才是地麵。

天道終究是公平的,土行遁法若是連成可以提升十幾倍的速度,危險因素多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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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苒之得到秦無的支持後,眉梢眼角都帶了笑。

他們找到一處栽著樹的陰涼地兒,席地而坐,啃起從長川府帶出來的乾糧。

這裡沿途都是官道,凝水不成問題,兩人便沒節省著喝水。

在不斷趕路的情況下,水分補足了,人才更有勁兒。

就在蘇苒之和秦無吃飯的時候,那邊明顯是練家子的馬夫驅趕著馬車,載著夫人、女童和奶娘繼續往前趕路。

算起來,他們已經相遇第三次了,但因為大家都不是性子自來熟的人,誰都沒主動打招呼。

女童很明顯沒把奶娘的話聽進去,她撩開簾子眼巴巴的瞅著蘇苒之和秦無。

“姐兒,回來坐下。”

夫人忍不住說了她一句。

女童乖乖放下簾子,走過去坐在娘親懷裡,終於問出一句話:“姥爺生病了,爹爹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回去?”

奶娘臉色拉扯下來,到底沒說把‘老爺被那個狐媚子迷住了,那狐媚子真不是個東西’這句話說出來。

夫人哄著女童:“爹爹太忙了,爹爹要養家,擔子很重,沒時間陪姐兒。”

“我才不要爹爹陪,我隻陪娘親。”

童言無忌,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爹爹不陪娘親,我來’。

女人拍拍她的背,把她抱在懷裡,說:“姐兒午時睡得不多,這會兒可還困?在娘懷裡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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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蘇苒之和秦無依然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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