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他要是再把蘇苒之推出去,那就顯得太沒氣度。
蘇苒之看著跟掌門人的眼睛,她很確定自己從中看到了一絲複雜的失望。
她鬆了口氣,隻要不繼續捧她、‘溫暖’她就好。
原來,掌門為了快點讓蘇苒之成長起來,已經從藏書閣理找出一些講冥想之法的書籍。
一分一秒都不讓她耽擱。
他把那三本書推過來,說:“根據測靈石的反應,你應當有符師一脈的天資。不過,咱們門派跟符師接觸甚少,找來找去也隻有這幾本講冥想的書籍。你拿回去謄抄過後仔細感悟。你隻需要淬煉心神就足夠,千萬不要引氣入體,這樣會壞了資質。”
蘇苒之站在原地,沒有第一時間接過那三本書。
掌門微微皺了皺眉,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抬眸看向蘇苒之。
似乎在質問她怎麼還不過來拿,不要耽擱時間,趕緊修煉才是正道。
蘇苒之誠懇的拱手,低頭說:“晚輩損壞門派之物,內心十分愧疚……”
“你倒是有責任感,”掌門眉目稍微柔和了幾分,他說,“錯不在你,你隻要好好修煉,以後報效門派就是。”
蘇苒之堅持道:“晚輩家中尚有些薄產,晚輩可以賠。”
“一塊測靈石基本上賣一千兩銀子,哪是有些薄產的家庭負擔得起的?”
掌門人說,“而且這還是有價無市,想買到還得加價。”
蘇苒之聞言,心中擔子陡然輕了幾分。
她拿出一枚九刺,往前走幾步,恭敬的放在掌門桌案上。
隨即她說:“此乃乾坤空間法器,裡麵正好有上千兩銀子,可否讓我夫君前來取出其中銀子?測靈石之事著實讓我很愧疚。”
蘇苒之現在身為‘凡人’,自然是不能從空間法器中取物的。
掌門:“……”
事關門派長遠發展,他微微頷首,“準了。”
秦無很快就被侍奉弟子請進來,蘇苒之簡要給他說了測靈石的價格。
他本著寧可給多也不能虧欠的心思,解開‘九刺’上的靈力鎖。
把整個‘九刺’奉上,說:“掌門真人,裡麵有十錠黃金,恰好是一千兩白銀。另外,還有兩顆價值上百銀子的夜明珠。”
掌門人凝起心神往裡一看,果然如秦無所言。
見他收下東西,蘇苒之才拿起桌案上的三本書冊,道謝後打算回去修煉。
掌門叫住他們:“這乾坤空間法器,你們還沒帶走。”
秦無神色間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舍,道:“此法器乃我們的賠禮。不過,其不如乾坤袋穩固,在受到損傷之時,裡麵的東西會蕩然無存。”
掌門到底見多識廣,說:“與白仙一脈的儲物空間情況相似?”
秦無頷首:“是。”
掌門當然沒覺得這是秦無和蘇苒之用泥土燒出來的,他以為是某位白仙送給他們的。
他語氣中多了幾分讚賞:“你們倒是廣結善緣,命帶貴氣。但這個太過貴重,我不能要。”
一隻乾坤袋可以賣出千金之價,是測靈石價格的十倍。
這‘九刺’雖然有諸多使用弊端,而且凡人還不能用,但定也非常珍貴。抵一兩塊測靈石不在話下。
秦無說:“無妨,白仙送了我們四個。”
掌門:“……”
掌門看了眼被蘇苒之拿在手裡的書籍,他想,拿了弟子們的好處也沒關係,反正門派還要培養他們少說二十年,是不會虧待他們。
於是便收下了,說:“去修煉吧,書籍中可能有不少晦澀難懂的部分,不會的可以去問大長老和李長老。你可以與妻子一同去藏書閣看書。”
最後一句是對著秦無說的,秦無再次抱拳道謝。
經此一役,蘇苒之心中最大的那個疙瘩沒了。
就算因此把大半家產給出去,她覺得也得也值了。
不欠因果,蘇苒之便能安心修煉了。
-
當天晚上,她先把掌門給的那些書大致翻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在掌門口中晦澀難懂的書籍,她看起來卻宛若神助,十分通暢。
關於蘇苒之的天賦,兩人不能大肆宣揚。
隻能小聲道:“苒苒心神境界已不低,看這些自然不會晦澀。”
她是先一路行走紅塵煉心,最後才慢慢修煉積累靈力。
已經不算走普通的修煉之道。
這就代表蘇苒之其實已經感悟了這一切,因此,再看這些,才覺得一點都不難。
不過,書籍上提到的冥想方法,蘇苒之打算稍後嘗試一番。
至於掌門人說的不要修煉靈力……
蘇苒之隻能讓他失望了,因為她如果不是資質太高,靈力一直蓄不滿,指不定現在已經是踏仙途境界了。
臨睡前,蘇苒之已經把三本書都翻了一遍。
主要是這些書籍很薄,一頁上麵也沒多少字,在提前理解的情況下,看起來確實很快。
躺到床上後,蘇苒之又把自己用測靈石測天資的場景跟秦無事無巨細的描述一遍。
期待從中找到一些端倪。
雖說蘇苒之本來已做好測出來的天資跟當年那位無緣踏仙途弟子一樣的準備。
卻沒想是這樣的情況。
“難道我真的是符師?”蘇苒之疑惑。
掌門人說符師天資便是一圈光暈,與她的情況有些相像。
秦無沒說話,隻是微微給她搖了搖頭。
符師與卜師一樣,都不能修煉,一旦引氣入體就算是‘破’了天資。
可苒苒不僅修煉了,而且天資還在。
他想了想,湊近妻子耳朵,小心地在兩人周圍設置了隔音結界,說:“我覺得符師一脈……可能是弱化了苒苒能力的修煉體係。”
秦無畢竟跟蘇苒之同床共枕了這麼久,對她非常了解。
從最開始抄話本救小狐狸,到後來的繪製山河圖,還有讓王大郎與其妻子完全忘卻嶽父的事情。
雖然最後一點秦無不確定是苒苒寫出來再達成的,但他覺得□□不離十。
秦無說了一句後趕緊撤下結界,又繼續驗證自己的觀點:“符師的能力是用特定的筆觸在黃紙上凝聚天地靈氣,用天地之力來賦予其力量。”
傳聞頂尖符師可以用符咒連環設陣,以達到移山填海、封印大羅金仙、斬殺魔物的效果。
著實非常強大。
但對比起苒苒的寫下什麼就是什麼,好像還是差了點。
隻是具體差在什麼地方,秦無暫時想不出來。
畢竟苒苒還沒真正成長起來。
蘇苒之明白了秦無的意思――她的能力好像跟符師一樣,但卻又超脫於符師術法很多。
畢竟,她可從來沒練過畫符。
落筆成文,自為真。
蘇苒之並沒有被喜悅衝昏,畢竟她還太弱太弱。
沒成長起來之前,她什麼都不是。
她張了張口,說:“可無論如何,我這輩子都無緣踏仙途了。”
不能踏仙途,更何談飛升。
不過,蘇苒之沒死鑽牛角尖,畢竟此來天問長,也隻是想看看在這裡修煉會不會對秦無飛升有幫助。
測試她自己的資質隻是順帶的。
如果在天問長修煉跟在家裡是一樣的話,那他們會儘快辭彆天問長回家修煉。
誰也沒想到測靈石會碎,最後還鬨出了這一堆幺蛾子。
現在,想走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了。
不過,歸還了給天問長的欠債,到時候他們再說要走,也會更有底氣。
秦無聽了‘我無法踏仙途’這話後,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握住一樣,猛地一揪。
他知曉,如果是苒苒原本的麵容,說這句話時應該是淡然、無所謂的。
但在現在這眼神上,平白顯出了幾分可憐和難過來。
可那份淡然,才是最牽動人心緒的。
小姑娘自從嫁給他就一直很懂事,乖巧到讓人心疼。
隻有偶爾從她對以前的回憶中,才能聽到一點點屬於那個年紀孩子獨有的囂張氣兒。
可這次的淡然跟以往又不大一樣,給了秦無一種苒苒好像要放棄什麼的感覺。
幾乎從沒有過害怕情緒的秦無切身的感受到一股陌生的顫栗從他心底最深處泛起。
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
秦無後知後覺的明白,那種情緒叫惶恐,叫怕。
他把妻子抱在懷裡,很用力。
以一種絕對強勢的保護姿態擁抱她。
一向不喜歡口頭承諾的他斬釘截鐵道:“不能踏仙途也沒事,我陪你一起變老,我們一起走黃泉路。”
因為這是在天問長,他連叫聲苒苒都不敢。
被抱得很緊,蘇苒之貼近著秦無的胸膛,渾身上下隻有一隻胳膊能動。
她立馬捂住他的嘴,“彆胡說,你、你以後一定很厲害的!”
她也同樣不能說‘你一定能飛升’。
秦無眉目間多了苦澀,在她移開手的時候繼續說:“我不厲害,我隻想陪喜歡的姑娘一起走過寂寥無人的黃泉路。”
不浪漫,卻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蘇苒之把臉埋在秦無頸窩裡,久久沒再說話。
就在這份兩人能清楚聽到彼此呼吸的靜謐中,外麵突然傳來爪子撓門的聲音。
“刺――啦――”
在大半夜還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