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仙人自王母處退散而開,出去後他們對瑤池動蕩的事情緘默不言,仿佛剛剛隻是被王母叫去喝了點茶水,聊了些無關緊要的閒話。
那位最仙風道骨的仙人從始至終隻說了一句話――不要自亂陣腳,王母。
出來後,他也不與其他人攀談,腳步不疾不徐,緩緩消失在仙氣繚繞的小徑之後。
待回到靜室內,所謂白袍正在寸寸退化為青色。就連白眉白須也全轉化為黑色。
在這一切轉化完成後,靜室內唯一的一張蒲團變成一個小鼎的樣子。
他垂頭看去,水麵上出現一個頗為年輕的麵龐,跟那白袍老道完全就是兩個人。
唯有那雙眼睛,像是蘊了光一樣,帶著一種將一切都看破的禪機。
須臾之後,鼎中水麵上那青年的麵容消散,突兀的支棱出一塊怪石。
青年皺了皺眉,繼續看去。
隻見那石頭上出現一道彩虹,橫亙了半邊天。
他呢喃:“這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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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川府城隍爺呆呆的看著遠處的彩虹,不等他細想,就被耳邊‘刺啦刺啦’的鋸木聲喚回心神。
他歎氣:“幸好現在百姓們都出去看彩虹了,不然他們聽到這聲音,得被嚇一跳不可。”
“他們祭拜之心不誠,進不進來都無所謂。”樹墩刺D醋溜文學最快-發布D啦啦的回應。
不怪他,他自從會發聲開始,就是模仿各種鋸木聲,甚至還知道刨棺材花的響聲如何。
著實擋住了很多人想要夜探鬼宅的想法。
後來劉木匠恢複記憶,蘇苒之和秦無重新鋪了地,樹墩就被城隍爺搬回廟中。
日日被香火和純正的陰氣洗禮,樹墩漸漸學會了說話。
城隍廟中的鬼都對城隍爺有天然的敬畏,隻有樹墩初生牛犢不怕虎,知道了點什麼都想跟他說上那麼一說。
城隍爺這位子雖然高,但也挺孤獨。
不然長川府城隍爺當年也不會留下劉木匠給自己雕花刻窗十八年。
如今有一個樹墩來說話解悶,長川府城隍爺自然不會端架子。
他想了想,說:“我觀這彩虹就在長川府內,你且稍微安分些,彆嚇到百姓。”
“嗯,我知道。”樹墩應聲,“我去修煉。”
城隍爺已經從神像中脫身而出,化身為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人,舉步出了大殿。
路過花園時他啞然失笑:“你知道什麼是修煉?”
“你那些鬼差都修煉,我也跟著學。等我長大,就把最好的一塊割出來,給你做個茶杯。”
樹墩甕聲甕氣的說。
城隍爺歎息著搖搖頭,沒再說什麼。
當初他將這樹墩從仙長那兒抱回來,他才隱隱有一丁點神智。
如今在城隍廟呆久了,可能聽到路上不斷有人袒露心事,他居然長出了一顆黑白分明,嫉惡如仇的心。
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
城隍爺不知此事是好是壞。
隻能先任由他長大,等他懂得更多時候再慢慢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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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川府突然氣運高漲,在下修為都因此而拔高一籌,便猜測是有大修為者突破……”
城隍爺見到蘇苒之和秦無後,眼神中的疑惑瞬息便化為了然。
他笑道,“果然是仙長們。”
蘇苒之睜著眼睛,她沒有直接望氣,便能感知到這是城隍爺的氣息。
她笑著:“一彆兩年,城隍爺近日安好?然則突破之人並非我與夫君,而是此地山神大人。”
話是這麼說,但城隍爺能看出蘇苒之和秦無身上的氣息與此地氣運頗有牽連。
他不禁想到那城中原來的王大夫一家。
王大夫原本隻是一個小小的白仙,如今已經成功化人不說,還堅持撰寫醫典,致力於將自己的醫術傳承發揚出去。
在城隍爺看來,王大郎的功德正在一點點累積,等時日足夠,指不定能一朝飛升成神仙。
此事重點雖然是王大郎的純善之心。但其不可或缺的一步,便是蘇仙長的‘點神’。
就跟畫龍點睛一樣,那個‘睛’是不可少的。
城隍爺心裡門清,麵上對蘇苒之和秦無的態度更加謙和。
他不用去循著彩虹的源頭去‘蹭’仙緣,因為他本身就是此地城隍,已然得到了天大的好處。
想到這裡,城隍爺笑道:“仙長們一定是上麵的神仙。”他指了指天,繼續說,“前些日子,在下得了王母娘娘蟠桃會的邀請――”
蘇苒之眼神頃刻有說不出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