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找了一家人不多的酒樓進去,說:“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吃些熱乎飯休息一夜,明日再去嶺南影也不遲。”
蘇苒之剛要爭辯,說去嶺南影休息也是一樣的。結果抬眸看到秦無的眼神――漆黑一團,眼睛裡隻有她。
她立馬認慫,不再‘討價還價’。
蘇苒之想,她是怎麼敢覺得秦無看不出自己的異樣。
這樣一個心細如發的人――此前她還在天問長,從未接觸過修煉的時候,有次來月事肚子痛,秦無沒明說,在她沒要求時也不會強硬的要渡靈力給她,但秦無會準備熱水,會將冰冷的灶台和床沿都用炎火訣烤得溫熱。
她撓撓秦無的手心,小聲道:“可能是我修為提高了,但自己還沒來得及適應……”
秦無沒說話,隻是繞到她身後,用經常練劍而稍顯粗礪的指腹、手掌根部為她按壓太陽穴。
力道不輕,但這樣稍顯厚重的感覺讓蘇苒之更加放鬆。
骨節分明的手指逐漸下滑,順著耳後一路按下去,落在頸椎上。
不同於按壓腦袋的舒緩,秦無的手落在她脖頸上,蘇苒之身體立馬就不由自主的開始反抗。
秦無手心用多大力度去按,蘇苒之身體就用多大力度去抵。
大概小半個時辰後,就連秦無這麼有耐心的人都忍不住道:“苒苒,放鬆。”
蘇苒之:“……”
她發誓自己真的在努力放鬆,但還是忍不住繃緊背部。
“癢。”
秦無最後囫圇按了一圈她的肩膀,手再次落回太陽穴。
用過晚飯後,蘇苒之被按著按著就睡著了。這一夜她睡得不錯,醒來後精神疲憊的感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其實這種疲倦的感覺蘇苒之之前也曾有過,但那都是‘透支’身體的情況下才產生的。
蘇苒之據此推斷,她現在能像卜師一樣,‘看’到那些尚未發生的畫麵,是真的在消耗精力。
可關鍵是她自己不想看還不行,隻要稍微閉上眼,那些命運帶了一點點變數的情況就傾覆過來。
秦無跟她之間已經有了十足的默契。
他知道妻子不說不是因為不想告訴他,剩下什麼原因他不需要去管。
他在乎的從來都是苒苒的態度。
隻要苒苒將心底的一點柔軟分給他,他就有一直堅持下去的動力。
-
翌日一早,秦無再次給蘇苒之揉了太陽穴。
兩人下樓找了個臨窗的桌子吃早飯,同時還能俯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麼一看,居然看出了個熟人。
可宋。那位差點被山神娶回家的姑娘。
秦無掃了一眼,道:“跟方沽酒前輩是有點像。”
蘇苒之則想的是:“此前她在石山將自己氣息封住,造成假死狀態,掌門分明說得七七四十九日才能蘇醒。”
現在滿打滿算,不過過去了四日而已。
但對麵酒樓的那位姑娘分明就是可宋。
不過,蘇苒之和秦無能認識可宋,可宋卻從沒見過他們倆。
蘇苒之最後還是沒上前打擾,隻是給掌門人傳訊,說自己和夫君前來拜會。
那邊掌門和單道長都出來了。
他們倆在這初春天氣裡還穿的是單衣,又都是老頭子的打扮,卻渾然不怕冷似的,讓周圍百姓嘖嘖稱奇。
原本兩位老者不會這樣直接下山,此前他們下山趕集,也都是打扮的跟普通老頭子一樣。
絕不會在大多數人還穿著棉襖的時候,自己穿單衣就出來晃。
但這會兒兩人都有點急。
單道長嘴巴上都急得起泡:“可宋能去哪兒?她這個丫頭,自從醒來後就喜歡瞎跑。”
當然,兩人說話還是悄聲的。麵上也沒有端出多麼為難的神色。
於是還不等蘇苒之和秦無下樓,就聽到周圍口風又變成了:“皇帝愛喝咱們的酒,就連神仙也愛喝呢!”
可宋見師父和掌門來了,自己拎著酒壺,畏畏縮縮得躲在客棧門後不敢出來。
卻沒想到,她師父和掌門是來接彆人的。
可宋透過門縫往外看,隻見師父和掌門態度都異常尊重,迎接的卻是兩位年紀看起來比她還小的人。
單長老走到門口就發現了可宋的氣息,他鬆了口氣,迎了蘇苒之和秦無後,便瞧瞧落後幾步,將可宋揪了出來。
他看著可宋腰間纏的一圈酒壺,整個人眼皮狠狠的跳了幾下。
當即想捆住弟子揍一頓。
他咬著牙說:“你出來買酒,不會帶上乾坤袋嗎?”
沒有靈力的凡人也可以用乾坤袋。
可宋小聲說:“帶了。”
她在師父咬牙切齒的表情下,小心翼翼解釋:“可是師父你教過我,不能當著凡人的麵用,不然會被搶。”
單長老:“……”
他們一行五人看起來著實有些奇怪,兩位看起來很有江湖兒女氣質的勁裝男女,兩個仙風道骨的老頭,還有一位腰間掛滿酒壺的姑娘。
前來長富鎮買酒喝的人都忍不住駐足看上兩下。
掌門人覺得場麵尷尬,可憐他一個老頭子,努力說話尋找話題,緩解氣氛。
“哎,其實咱們長富鎮這情況,都是因為今年皇上突然好酒,又派人千裡迢迢來咱們這裡買酒,五湖四海百姓們才趨之若鶩的……可宋、可宋她此前不怎麼碰酒來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