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源有些心慌:“你,你是還不願意原諒我嗎?”
程葉又搖搖頭:“沒有, 我隻是躺的時間長了, 身上有些疼。”
晉源連忙伸出雙臂抱了抱他:“你身上到處都是淤痕,按摩不得, 要不我扶你起來走走?”
“不了。”程葉摟住他的腰,“就這樣讓我靠靠吧。”
晉源歪了歪腦袋,讓他靠的更舒服些, 麵上還是一片惶恐, 生怕程葉提起先前的事來。
他已經知道錯了, 再不敢了。
一覺醒來, 外麵天色已然大亮,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進來, 程葉眯了眯眼睛, “肖先生呢?”
“問他做什麼?”晉源語氣中多了一絲不耐和恨意, 那個人竟然敢如此傷害他的葉子, 想到昨晚坐立難安,晉源都恨不得直接殺了肖楚白。
隻要他不在了,這一切的一切怕是也能直接推到他的身上,或許還能掩蓋住自己的一絲罪責。
晉源想, 那樣他也能少一點歉疚感,雖然是自欺欺人的,但好歹晚上能睡個好覺。
不然每每想到葉子身上的傷, 晉源覺得自己就算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能夠償還。
程葉揪著他的衣領, 唇角不由自主露出開心的笑容:“你相信我了?”
晉源抓著他的手, 滿心滿眼都是愧疚:“我一直都相信你。”他到底還是不敢將內心最汙穢的思想告訴他的小葉子,他怕程葉害怕他。
“那是不是不管肖楚白說什麼,你都不會被他挑撥離間了?”程葉不放心地追問一句。
“嗯,是!”晉源重重點頭,“你要是在意的話,我不去看他,不去聽他說什麼。”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肖楚白,隻是借著他的由頭關了程葉一段時間罷了,現在沒有,以後更加不會!
“那倒不用,之前不是說公司有損,還是要好好調查的。”程葉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但又慢慢消失了,閉著嘴不說話了。
晉源小心翼翼問道:“怎麼了?”
程葉閉了一下眼睛,低頭戳了戳自己胳膊上包著的繃帶,被晉源一把抓住手,試探地開口道:“晉源,我一個人是不可能打得過肖楚白的。”
晉源呼吸一滯,抓著他的手都多用了兩分力道。
程葉抿唇:“你說過相信我的。”
“嗯,我相信你。”晉源抱著他,點了點頭。
程葉說道:“放過謝言吧,或者彆讓他死好嗎,畢竟他救了我的命。”
晉源沉默片刻,最後還是不甘心地點了點頭:“肖楚白他——”
程葉抬手撫摸了一下程葉蒼白瘦削的臉頰,小聲解釋道:“我不知道肖楚白想帶我去哪兒,帶我做什麼,但是我能感受到他應該——”程葉沉默片刻,又說道,“晉源,我不是聖母,肖楚白做了那些事,我沒辦法原諒他。你覺得我狠心也好,無情也罷,肖楚白……”
“……我知道你會找到我的,至於謝言,中途如果沒有他的話,怕是晚飯我就沒著落了,肖楚白應該是沒打算留我活口的。”雖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但肖楚白已經瘋了,哪裡還想得到道德倫理,法律法規。他得不到晉源,也一無所有了,所以想拉著程葉給自己墊背。他過得不好,也不打算讓程葉過得好。
程葉看了晉源一眼,知道他明白這個道理,忍著沒有說出來,隻小心揪著晉源的衣擺,跟他說謝言的事:“晉源,咱倆是一起的嗎?”
程葉知道,他給謝言求情,間接就是給謝言加催命符。
謝言的命能保住,但不一定會受什麼苦難。
至於齊凱……和謝言一樣的性質。
程葉現在不提起來,隻是想讓晉源覺得他不知道齊凱因為他出事了。否則還要給齊凱求情,畢竟現在的齊凱可沒做那些糟心事,還幫了他幾把。要是知道他受苦受難,不說幾句話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但程葉還真不想替他說話,索性就當不知道了。
666:“……”大葉子才應該叫666,什麼都想到了!把自己摘除的乾乾淨淨~厲害了~
晉源點點頭,認真地一字一字地說道:“自然。”
程葉笑了笑:“那他幫了我一把,算不算是也幫了你一把。”
晉源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腦袋,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裡:“算,我答應你,放他一次。”
程葉想了想,說道:“也行,上次要不是他來找我,我也不會被關在電梯裡,這個就當做抵消了,不過這次確實是他幫了我。”
懲罰分明,一直都是晉源治理公司嚴格遵守的章程,他緊緊抱著程葉……
小葉子,你要是能一直待在我身邊,多好。
程葉似乎感知到他心中所想,雙手環住他的腰,閉目養神小聲說道:“晉源,那你把我變小,塞到口袋裡好不好。”
晉源動作一滯,苦笑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程葉心說,你想用鏈子鎖著我的想法都已經清清楚楚寫在臉上了,彆說這麼勉強的笑,就是你笑的陽光燦爛璀璨奪目,我也能看到。
畢竟不瞎。
“哥。”肖楚白垂著腦袋,隻聽見門咯吱響了一下,苦笑出聲,怕是早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雜亂粘膩的頭發,黑的發亮結成塊的衣服,縱橫交錯布滿了血痕的身體,隻剩下一張小臉還算完好。
新傷磊著舊傷,因為開門帶進來的風都讓他咳個不停,許是支氣管破裂,吐出來的唾沫中竟然帶著血絲。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期盼著晉源,期盼著夢中的那個人能來見自己。
隻要他來,肖楚白就能不計較先前發生的一切,甚至原諒他,隻要他……
程葉咯咯咯地笑:“你哥不會來看你的。”
肖楚白原本窩在角落裡,聽見仇人的聲音分外眼紅,猛地抬頭,一雙銳利的視線射向程葉,似乎要將他射個對穿。成綹的頭發遮掩住了眼睛,但因為手抬不起來,不能撥開。肖楚白眨了眨眼睛,眼淚都快被搔出來了。
程葉歪著腦袋,咬了咬下唇,又是那麼一副單純無辜的模樣:“你哥答應過我的,不看你不聽你不信你,我告訴他,我討厭你,恨你,他說讓我隨便動手,後果他負,要不我也不好來不是,不然又被你抓個把柄亂說。”
“你!”肖楚白剛提起氣,可身子耐不住又癱軟了回去,他死死咬著牙,雙手撐著牆隻能惡狠狠地瞪著他。
程葉腳尖踩著他彎曲的不正常的腿骨,眯著眼睛問:“骨折了?沒人給你請醫生嗎?”
“當然沒有了,誰讓你得罪的是我呢!”
肖楚白呸的吐出一口血水,一雙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程葉利落地避開,嘖嘖兩聲,笑著說道:“你不會死的,晉源恨你,但晉源不是世界的中心,總有極個彆老派人手認你爹不認他,在現在轉型洗白的關鍵時期,晉源不能大意,所以你不會真正有事。”
肖楚白冷笑一聲,被關在這裡十幾天,他害怕過,絕望過,但從來沒想過自己真正會死,正是因為晉源他不能。
他深吸一口氣,身上的傷痕流出血水,強忍著疼痛說道:“等我出去,我定將你千刀萬剮!”
“你?都變成現在這樣還做夢呢?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如果有的話我還會像現在這樣在你麵前耀武揚威嗎?”程葉笑的肆意,炫耀道,“晉源喜歡我,所以為難你,但你沒對我造成實質傷害,所以那些老不死拿著這一點要挾晉源,但是,如果事實證明他們是錯的呢,他們說你無辜,說你絕對不會做害人的事,如果你做了呢,那他們——對不起晉源,接下來不管晉源做什麼,他們都沒立場反對,不是嗎?”
肖楚白驀地瞪圓了眼睛。
程葉癟了癟嘴:“晉源的那些兄弟們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了小半輩子,可你們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讓他們失業了,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他們用血汗為你們換來安逸生活,你們一張嘴卻要絕了他們的後半輩子,肖楚白,你可真行啊!”
“都是些犯罪分子,我們沒告發他們已經是很仁慈了!”肖楚白冷笑道,即便喘不過氣來還是強撐嗤笑,“你到底是愛晉源,還是恨晉源,難不成讓他們水蛭一樣地纏上我哥?你要把我哥送進監獄不成?”
“你口中的犯罪分子,都是晉源的好兄弟,是比你,比你那些靠山重要千百倍的存在!”程葉嗤笑道,“晉源會不會進監獄我不知道,但是我確定你一定會進地獄!”
他忽然伸出手,一道寒光閃過,是一柄匕首。
刀尖劃在肖楚白的臉上,程葉微微笑:“你是不是還在期盼晉源來救你,你說你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能力?有能力的千千萬,你算老幾?性格?你費儘心機想要遣散他的那些兄弟們,晉源厭惡你還不止呢!臉蛋?”
他用刀身拍了拍肖楚白的臉蛋:“我看你這張臉確實還算看得過去,不然那個叫什麼羅成的也不會對你死心塌地,不過他死了,就是因為你!”
程葉冷笑,顯得麵目猙獰,尖銳的刀子在肖楚白臉上劃出一道血痕,殷紅的血珠滲透出來,因為臉上太臟,很快就陷在臟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