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什麼？”隻不過上了個廁所的時間, 佟陸出來就看到程葉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差點又嚇尿，箭步衝上去扶他。
到現在，他腦海中還反反複複出現程葉剛醒來時差點栽倒在床下的場景, 堪稱世紀心理陰影。
感受到熟悉的安全感，程葉卸了力安心被佟陸抱著, 臉頰蹭了蹭他結實的胸膛才說道：“找我手機。”
“要手機做什麼？”程葉做的是設計相關的工作，平時不需要坐班，有因為宅, 和公司同事關係並不親密，甚至除了白飛姚和簡康，都沒有其他朋友。
不然也不會住院這麼長時間都沒人探望。
現在找手機做什麼？聯係誰？什麼關係？是他認識的人嗎？
佟陸舌尖酸酸的，如果是程葉的朋友，那他可真會嫉妒的, 畢竟——他認識程葉的時間雖然久, 但兩人真正相處卻是剛剛開始。
他嫉妒程葉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甚至是物！
有時候，佟陸不可抑製地想, 想把葉子關起來。
讓他的眼睛隻看到自己一個人，讓他的身體隻能擁抱自己的一個人，讓他的心裡，隻能存放自己一個人。
“想什麼呢？”程葉覺察出他在發呆，食指戳了戳他的下巴，一雙澄淨的眼眸倒映著滿是陰暗思想的佟陸。
程葉毫無察覺“危險”所在, 甚至還誇讚起佟陸來：“這一個多禮拜也沒見你鍛煉，怎麼肌肉還是這麼發達。”他捏了捏自己瘦弱的細胳膊細腿，心裡發酸。
他本身就不是好長肌肉的體質，尤其是受傷之後，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接受佟陸各種營養品的投喂，幾天過去，他凸出的不是腹肌，而是小肚腩。
被窩下，程葉不著痕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軟綿綿的非常Q彈，他急忙撤回手，權當什麼都沒做。
佟陸想笑，又怕被看見惹他生氣，硬生生憋了回去。
表情扭曲又僵硬！
程葉沒好氣道：“我是不是還要在醫院住幾天？”
佟陸比他還迫不及待岔開話題，一臉嚴肅地點頭：“嗯，最好還是再留院多觀察幾天，這裡醫療設備齊全，醫生二十四小時待命，比較方便，怎麼，你不想住了？”
“倒也不是。”住院環境比自己家還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不就是小時候不想上學時幻想的天堂生活嗎？
更何況，現在出院他肯定不會回之前的家了，但就這樣和佟陸同居，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就是你，一直在這裡陪我，不去公司可以嗎？”畢竟自己以後也要靠他吃飯，要是被自己拖累垮了，那後半輩子的生活可不就沒指望了。
佟陸搖頭：“沒事，他們的天價工資不是白付的。”
程葉好奇問道：“天價？多少啊？”
佟陸伸手，比劃了一個數字。
“謔——”程葉一陣吸氣，不可置信的感慨道，“你們公司還缺人嗎，會畫畫的那種？”
佟陸視線定在他亮晶晶的雙眼上，一字一句道：“公司不缺人，但我缺一位伴侶，工作就是每天吃吃喝喝，被我照顧，工資就是我銀行卡上所有的進項。”
程葉臉頰微紅，錯開他的灼灼視線：“就知道貧。”
佟陸微微揚起下巴，眼中笑意更深。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他跟程葉之間僅有的尷尬也徹底消散，兩人又回到了之前恩愛的黏糊勁，尤其是程葉在知道他為了自己做了那麼多之後，對佟陸甚至有一種補償性的好，恨不得將自己做成一盤菜，主動喂到佟陸嘴裡。
佟陸堪稱受寵若驚，同樣也是八爪魚一樣地黏著他：“你還沒說找手機做什麼？”
程葉眼底閃過一絲陰鶩：“簡康都來看過我了，我倒是想知道，另一個主人翁的良心是有多強悍，差點害死一個人，竟然還表現的沒事人一樣，這麼久都不知道來看看我？”
說實話，這次確實是程葉想錯了。
白飛姚不是心理強悍不來看他，而是心理實在太脆弱了，根本不敢來看他。
畢竟是他勾搭了朋友的男朋友，那場爭執中，雖然混亂不堪，其他兩人都沒看清，亦或是不記得了，但他自己清楚，是他，是他親手將程葉推到了車輪下。
現在的白飛姚閉上眼，還能精準地回憶起大卡車呼嘯而來時程葉愕然的目光以及瞬間迸濺的鮮血。
噩夢一般，反反複複。
白飛姚已經連著很長時間都沒睡過好覺了。
要不是他偷偷打聽到程葉漸漸好轉，他怕是身體垮掉之前，精神先崩潰了。
隻不過——現在也沒有好多少。
白飛姚像是生了一場大病，麵容憔悴，眼窩凹陷，雙眼無神，原本精心嗬護的頭發如今也亂糟糟猶如雞窩。
他甚至無心工作，一言不合就發呆。
滿腦子都是躺在血泊裡，雙眼緊閉，臉色煞白，半點人氣都沒有的程葉。
白飛姚不敢麵對程葉，但程葉顯然不打算放過他。
甚至，他對白飛姚的態度要比對簡康複雜的多。
相比較起簡康，程葉更願意認為，“背叛”了自己的人是白飛姚！
“需要我幫忙嗎？”佟陸在床頭櫃摸出一直充電的手機遞給程葉，但顯然他不想讓程葉繼續麵對那朵白蓮花。
他知道程葉有多注重友情，否則也不會在自己手頭也非常拮據的時候選擇接濟白飛姚，更不會在自己和白飛姚之間相差一個索馬裡海峽的時候，還努力維係兩人的友情，甚至讓白飛姚住進自己新買的公寓裡。
“暫時不需要。”程葉眼珠子轉了轉，“我也沒想把他怎樣，或許我隻想他搬出我的房間，徹底脫離我的生活。”或許還想讓他生不如死，體會下自己死之前的被拋棄感。
“……還有嗎？”說實話，佟陸覺得，這完全不是懲罰。
程葉想了想，搖頭：“那你說，我還要做什麼？”他按亮了手機，除了移動通知和垃圾短信，再沒有其他人試圖聯係他的痕跡。
尤其是白飛姚，丁點音訊都沒有。
手機在程葉手中轉來轉去，他眼角下垂：“佟陸，白飛姚——沒什麼值得我報複的。”他什麼都沒有，就算是報複，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佟陸挨著程葉坐下來，兩人肩膀抵著肩膀：“你還記得，有次白飛姚請你吃飯，恰巧碰上公司聚會，就湊了個桌嗎？”
“記得。”程葉不由自主蹙眉，那實在不是一個愉快的回憶，畢竟——飛姚學曆不高，上班的公司也一言難儘，他的同事不是歪瓜裂棗，就是肥頭大耳，還有一個看向他的眼神□□的簡直能流出實質的黃色粘膩。
程葉一度懷疑，那幾個人的腦袋是不是在某種白色的液體裡浸泡的時間太長了，都變質了。
“不過中途公司臨時加班——”剩下他一個人獨自麵對十三人的套餐，手足無措！
最後打包回去，和白飛姚吃了整整三天！
一碗牛肉湯熱到最後就隻剩下牛肉湯的湯的湯了。
“你想知道為什麼他們會臨時加班嗎？”佟陸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