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恬坐車回學校, 正在想明天怎麼樣才能勸服老人家的子女同意捐贈事宜,沒想到顧璽的電話就打來了。
現在還沒放學,顧璽會打電話過來, 肯定是黃醫生跟他說了剛剛的事, 林恬有點懊悔, 按下了接聽鍵。
“你今天一個人去醫院了?”顧璽問道, “你現在在哪?”
林恬扣了扣水果籃的邊緣, 嗯了一聲, “我已經準備回學校了。”
這是他自己家的事, 林恬本不願意打擾顧璽的, 沒想到還是要牽扯他進來。
“那就好。我今天晚上就回去了,你先回家等我, 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醫院看看情況, 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貿然行動,黃醫生說那些家屬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你一個人去會吃虧,我沒回來之前你不要再去找他們。”
顧璽囑咐了一大堆,翻來覆去還是告誡他自己不要去醫院, 林恬答應了他之後,顧璽才掛斷電話。
林恬跟顧璽通話之後, 又給林母打了個電話,叫她不要擔心。
其實林恬自己心裡也沒譜。
晚上司機把顧璽接回來了, 顧璽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跟林恬詢問這件事的具體情況, 林恬如實告訴了他。
顧璽皺眉思考了一會, 然後又去陽台打了個電話,回來後他跟林恬說道:“事情也沒那麼糟糕,明天我先陪你去醫院,看看那些人究竟想要什麼,聽黃醫生的描述,那些人不像是什麼孝子賢孫,可能都奔錢去的,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難辦,如果實在不行,還能去黑市問問,我剛剛問了人,如果在黑市掛上交易,一年之內就能辦好。”
顧璽扶著林恬的肩膀,看著林恬一直愁眉不展,安撫道:“所以不要擔心了,叔叔肯定會健健康康的,現在你趕快睡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醫院,嗯?”
“黑市會不會很亂?”林恬有點猶豫,在他以往建立的價值觀裡,黑市都是一些非法之人聚集的地方,什麼強迫少女賣卵子,還有收費代孕什麼的,顧璽說黑市他直覺便覺得不妥。
“那隻是最後的選擇。”顧璽摸了摸林恬的頭,“如果其他方法都行不通,我再考慮這個途徑。”
林恬一晚上都憂心忡忡地,基本沒怎麼睡好,第二天掛著兩個分外明顯的黑眼圈。
顧璽看到了,但是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在此時沒有用,隻有切實能幫到林恬,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他昨晚找人調查了一下這群人的背景,在病房裡的老頭年輕的時候下海經商,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一心為國家發展實體經濟,可惜孩子沒一個如他的誌願,十幾年前國內經濟泡沫退潮,大多數企業家都被打擊得不行,老爺子的事業也一落千丈,老爺子的孩子此前早在海外有了自己的生活,更是沒人願意回來繼承父業。
老爺子和幾個孩子也不相往來,自己就帶著之前收養的孫女一起過活,沒成想老爺子自己還有一筆基金,這些年再艱難都沒動過,卻立了遺囑,要把這筆錢留給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孫女。
子女們聽聞這件事,立即氣勢洶洶地回來找老爺子問話,沒想到老爺子已經不行了,天天在病房裡昏睡著,連個清醒的時候都沒有。
顧璽聽聞這個情況就知道該怎麼辦了,這些人對老爺子未必就那麼上心,隻要錢給夠了,閉嘴不是問題。
顧璽已經派人和家屬打過電話,把現金轉出一部分給家屬,剩下的錢,等手術結束後再轉過去,今天陪林恬去醫院,隻是去敲打一番。
下午林恬跟顧璽去醫院,兩人到了病房外,沒想到今天聚集的人比昨天還多,林恬心下有些不妙,這麼多人,他和顧璽怎麼能說得動。
沒想到他們剛露麵,昨天還在耍狠的那個中年男人就像變了一張臉一樣,見麵還跟他們握手,道:“你好你好,你就是顧璽吧,哈哈哈大家見麵把事情談一談是再好不過的了。”
林恬一頭霧水,中年男人看到林恬的疑惑的表情,自己也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昨天真是抱歉了,我一時為了維護的父親,著急上火說過頭了兩句,這位小朋友沒有生氣吧。”
林恬沒有說話,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顧璽輕輕拍了他的背,對在場所有老爺子的家屬說道:“老先生現在還在病房裡,我說這件事有些不太合適宜,隻是還有另一件人命關天的事,我不得不主動說出來。”
“我知道各位都是老先生的家屬,對他有很深的感情,但是老先生在身體在健朗的時候已經簽署了遺體捐贈登記表,也公證過了,這些都是白紙黑字,偽造不得,我希望各位能尊重老先生的想法,在老先生西去之後移植他的心臟。”
中年男人“哎哎”了兩聲,讚同道:“我是我爸的兒子,他什麼樣我最清楚,一輩子高風亮節,我肯定是尊重他的想法的,也希望他的光和熱也傳遞下去。”
這一派說辭冠冕堂皇,要不是昨天林恬來過醫院,都要懷疑這是兩個人了。
中年男人這麼一說,另一個中年女人也附和道,她就是昨天掛斷林恬電話的那個女人,也是中年男人的姐姐。
老先生的兒女都讚同了,其他親戚也連忙點頭,稱讚寧老先生德行高潔,是小輩值得學習的榜樣,大家肯定要尊重他的想法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