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這便不高興了,莫不是被我說中了心事?”顧錦姝麵上含著笑打趣她。
顧錦嫿想起廣平郡王衣冠楚楚的模樣,臉上的紅暈更深,又怕被人瞧出端倪來,立時做出一副又羞又惱的模樣,放低語調:“良娣阿姐再這樣拿我取笑,我便不理你了。”
二人說笑一番,顧錦姝還有旁的話要說與顧老夫人和兩位嬸嬸聽,遂斂了斂麵上的笑意,“好了,我也不拿你們打趣了,現下時候尚早,三娘頭又是一回進宮,我叫人領著你們到外麵逛逛吧。”
“娘娘,冬日禦花園裡瞧不見什麼花,倒是歲寒園裡不光有梅蘭竹菊,現下園裡水仙、寒菊、山茶亦是開的甚好,不若奴婢領著二位娘子去歲寒園裡逛逛?”
說話的是顧錦姝入宮後用的還算稱心的宮女盼竹,除了她從顧家帶進東宮的兩個貼身侍候的婢女做了一等宮女外,盼竹算是她的三位二等宮女裡最得臉的。
顧錦姝寵信她的原因之一便是她的心思細膩,聽她如此說,也覺得歲寒園的確是個比禦花園還要好的去處,便點頭應允道: “既如此,你便帶她們去歲寒園逛逛吧。”
盼竹屈膝行禮,恭敬道聲是,領著顧錦棠顧錦姝二人往歲寒園走去。
幾個月下來,顧錦嫿對顧錦棠的態度絲毫沒有改觀,即便兩個人此時走在一處,顧錦嫿還是一副傲慢輕視的態度一個字都不想同她說。
顧錦棠並不在意顧錦嫿對自己的態度和看法,她對這位從小就會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二堂姐著實喜歡不起來,自然也就不會在乎她如何對待和看待自己,何必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去自尋煩惱呢。
歲寒園裡種著許多花草樹木,為了應和其名,梅蘭竹菊自然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園子裡還種了不少冬季開花的花木,靠東邊的芭蕉圃裡還養著幾隻仙鶴,那些鶴通體雪白,頭頂丹紅,甚是好看。
打理園子的宮女見有貴女前來,忙呈了一籃仙鶴愛吃的果子和植物根塊上前。
“兩位貴人可要喂這仙鶴些吃食?”
顧錦嫿略看一眼那清洗過仍沾著些泥土的根塊,不禁黛眉一蹙,顯然沒有什麼興致拿那東西喂那鶴,轉而去看小池塘裡的錦鯉群,問那宮女可有魚餌。
眼見顧錦嫿沒有興趣喂鶴,顧錦棠反倒覺得輕鬆,兩個人各喂各的,省得尷尬。
接過宮女手裡的竹籃,顧錦棠朝人莞爾一笑,很禮貌的同人道謝:“謝謝。”
那宮女還是第一次從身份貴重的世家女口中聽到謝謝二字,一時竟有些怔住,待回過神來才對著顧錦棠道:“貴人言重,此乃奴婢分內之事。”
顧錦棠隨手拿出一顆果子,那宮女便上前教她如何喂給仙鶴,並告訴她不用害怕,這鶴是由人養大的,不懼人也不會傷人。
樂嗬嗬地喂了一會兒,顧錦棠接過絲雨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隨後叫綠醅取些銅錢賞那宮女。
那宮女顯收下賞錢,動作熟練地收下揣進衣袖裡,又向顧錦棠說了幾句吉利話。
顧錦棠轉身欲要往彆出去,卻又發現宋霆越不知是何時過來的,此時正負手立於一棵青鬆之下,脊背挺直。
原想裝作沒看見他,可偏偏那人正盯著她看,目光不可避免的相撞,顧錦棠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地錯開他的目光。
那飼鶴宮女畢恭畢敬地朝人行完禮,待宋霆越揮手後靜默無聲地退下了。
盼竹扯了扯顧錦姝的衣袖,對著她使了個眼色,顧錦姝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映入眼簾的卻是宋霆越的側影。
“臣女見過南安王。”顧錦棠朝人行禮。
見此,顧錦嫿毫不怯場的走上前,熟練地屈膝行禮。
“二位娘子無需多禮。”
宋霆越言畢,從袖中掏出一方錦帕走到顧錦棠跟前,淡淡掃視她一眼後將目光落到她發間紫色的蟹爪菊絨花上:
“方才本王遠遠瞧見這方錦帕從顧三娘子身上落下,撿起後發現二位娘子正觀賞仙鶴,怕擾了二位娘子雅興,便沒有上前叨擾。”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顧錦嫿怎麼也想象不到這位素來冷若冰霜的南安王還會有對著女子說出這樣一大段話的時候。
他已經是二十七歲的年紀卻還未迎娶王妃,府裡甚至連個侍妾都沒有,坊間便有流言,他是因為顧家嫡長女轉投太子懷抱從而對女子產生了厭惡之情,是以才一直未娶。
顧錦棠驚訝的卻是他這番話的內容,自己何曾有過他手中那放錦帕,瞧著那帕子的料子應是不可多得的雲錦,這樣的料子,她又如何會舍得拿來絞成手帕呢。
見她遲遲未有動作,宋霆越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顧二姑娘發間的南珠步搖甚是好看,顧三姑娘難道不喜南珠嗎?本王依稀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