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謀劃 從前是奴婢想岔了(2 / 2)

奪棠 青山丶遠黛 6791 字 10個月前

顧錦棠方才吃了苦頭,這會子眼裡還泛著隱隱的淚光,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讓人不忍拒絕,況且上回他就想留宿的。

今日夜裡是她主動提出,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懷,也全了他的麵子。

“罷了,本王今夜宿在此間便是。”宋霆越麵上似有“勉強”之色。

那張寬大的梨木拔步床,容下他們二人綽綽有餘,宋霆越並未與她隔被而臥,而是側擁著顧錦棠溫軟的身子。

如此這般,顧錦棠便被他身上的熱氣燙的不行,加之還要強忍著有他在身側躺著的不適應感,久久亦未能入睡。

次日清晨,沒怎麼睡好的顧錦棠拖著酸乏的身子勉強起身,腳下的每一步都虛得很,剛將炕上軟塌和書案收拾齊整的綠醅見她步子有些奇怪,貼心地上前扶住她,伺候她穿衣洗漱。

妝鏡前,顧錦棠瞧了一眼鏡中的美人麵,徐徐開口問她:“他今早是何時走的?”

這個他字指的是誰,綠醅心裡自是清楚的,手上替她束發的動作不變,嘴裡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四更一刻,那會子姑娘睡得正熟呢。”

顧錦棠聽後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待她替自己梳好發後,開始專心地看著銅鏡中的小臉施起粉黛來,有意挑了套宋霆越賞她的南珠頭麵往發髻上簪了。

用過早膳後,陳嬤嬤那廂雷打不動地過來,對著人呈上一碗散著苦味的涼藥,顧錦棠習以為常地抬手接過,不發一言地將那湯藥儘數喝完,將控碗送與陳嬤嬤查驗。

陳嬤嬤看她現在這副模樣,分明已經沉浸在王府的榮華富貴中,再不是從前那副淡泊寧靜的樣子。

如此也好,也省得她再生出什麼幺蛾子去煩擾王爺,到底是隻用來疏解欲望的金絲雀,多費些銀錢和財物也是應當的。

不多時,待陳嬤嬤離去後,顧錦棠這才翻看起那本心心念念的書來,心道在想辦法出府找人牙子買到雁戶⑤戶籍之前,她還需得先確定一個好的去處才行。

各處的風情土物,通過這本地理誌來獲取一二顯然是一個好辦法。

至酉時三刻,顧府的府門前,銀冠束發的顧清遠著一身刺墨竹圖案的白色圓領長袍,腰間係著一條白玉腰帶,越發襯得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府中小廝套好馬車停至府門口,顧勉率先上車,顧清遠緊接其後。

不過一刻鐘後,馬車在周府門前緩緩停下,顧勉將顧府的銘牌交給那看門的護衛查看,好言好語地道:“煩請知會你家老爺一聲,東鄉侯家求見。”

顧勉大小是個侯爺,那護衛看過銘牌後並不多做為難,隻叫他二人稍等片刻,高聲喚了一個小廝過來,吩咐他進府通傳一聲。

不多時,便有一個嬤嬤過來將人迎到府裡的會客廳中,又有丫鬟奉了兩盞茶進前,語調平平地道:“大老爺在書房處理公務,過些時候才能出來見客,還請二位見諒。”

顧勉點頭輕輕道聲勞煩了,端起茶盞吹了幾下,而後輕抿一口,那茶湯口感著實比他在顧府喝的差上不少,乃是品質十分一般的陳茶,單從這盞茶,便可瞧出周府對他們顧家人的輕曼態度。

父子二人坐了許久,還未見人來,顧清遠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燥意,可瞧著父親耐心等待的模樣,少不得將這股子不悅壓下去。

直等到酉時過了,太陽落下天色麻黑,周邑的嫡長子周長渚才姍姍來遲。

顧勉叫他過來,忙站起來,對著周長渚抱拳見禮,語氣恭敬地道:“周大郎君,不知令尊何時才能抽出些時間過來見見我們?”

這位周長渚年長顧清遠兩歲,是周邑過了三十歲才得來的嫡長子,深受周邑喜愛,周長渚雖性情乖張,且是塊讀書的料子,於課業一事上亦未曾怠慢過分毫,六年前十八歲時便高中進士,一年後就在周邑的安排下入了中書省,如今已是正五品的中書舍人。

周長渚淡淡掃視他們一番,無甚表情地道:“家父處理完公務後過於勞累,已回去歇下,特吩咐我來見二位,侯爺有什麼事同我說也是一樣,過會子自當報與家父聽。”

這番話原沒有什麼問題,隻是周長渚的語氣和神色甚是倨傲和敷衍,未曾向他們父子二人回禮就直直地往那主位處的梨花木太師椅上落座了。

原本周邑晾了他們二人許久後還不肯親自出麵就已經令顧清遠有所不滿,當下又見他的兒子這般態度,心中的不悅更甚,寬大衣袖下的一雙手死死握拳,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等低三下四諂媚人的話來。

顧勉混跡官場多年,身上的菱角早被磨平,並未因為周家父子的行為而動怒亦或是不悅。如今顧家前途未卜,周家人還肯見他,已經是難得。

橫豎隻是暫且拋下這一張老臉罷了,為了顧府的前程,他還能豁的出去。

縱然氣氛不妙,顧勉還是將那一千兩的銀錢送到周長渚的麵前,低聲下氣的和盤托出自己此番前來的意圖。

周長渚淡淡掃過那銀票一眼,冷聲著朝他父子二人說道:“顧侯爺當我與家父是什麼人?我們周家還不至於為了銀錢賣官鬻爵,今兒這番話我就當作從未聽到過。”

言罷還不忘瞥顧清遠一眼,目光裡滿是不屑和鄙夷,毫不客氣地戳人痛處:“我原還以為顧大郎君是個鷙鳥不雙⑥的,卻原來也不過是個自命清高的。想來也是,你顧家的大娘和二娘皆是攀附上了皇家、宗室的高枝兒,卻不知道府上的三娘和四娘,誰家才能有福消受呢。”

前半段譏諷他的話顧清遠還能忍,可這後半段話說的極為難聽,叫他羞憤的麵色通紅。然顧家現下的情形,他得罪不起任何一個世家,是以隻能緊緊握拳死命壓抑才不至將情緒發泄出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談下去隻會是自取其辱。顧勉麵色平靜地收回銀票,同周長渚告辭後給顧清遠使了個眼色,顧清遠其實早就坐不住了,不發一聲地起身隨顧勉離開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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