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如此說,顧錦棠便不再言語,自顧自的摸著黑要下床去外頭找水,宋霆越按下她,坐起身子高聲吩咐崔榮叫人送水進來。
待水被人送進來,宋霆越率先起身。
“不過與你玩笑一回,怎的還當真。”
這話顧錦棠卻不知該如何接,看他今夜似乎心情不錯,倒是正好轉移話題。
“今日奴婢將那些書還了回去,又借了些新書過來。”
話音落下,宋霆越慢吞吞地嗯了一聲,問她:“先前找的那些書都看完了?”
顧錦棠搖搖頭,柔聲回答道:“除卻那《搜神記》和《東陽夜怪談》那兩本,旁的看著都無甚意思。奴婢同那些尋常閨閣女子一般,也喜歡看話本子,隻是可惜了藏書閣裡什麼樣的書都有,卻唯獨沒有話本。”
“你想做何?”宋霆越一麵儘量用溫和的語氣同她說話,一麵不緊不慢地穿褻褲。
“上回王爺不是同奴婢說過,有時間要帶奴婢出府的嗎?隻是奴婢現在的身份到底上不得台麵,不好跟在王爺身側,且王爺許久不來奴婢屋裡,想是公務繁忙,不知王爺可否折中一下,允奴婢帶些婆子小廝出府逛逛,也好買些話本、脂粉等物?”
宋霆越聞言並不答話,隻在思忖片刻後不緊不慢地問出一句:“你想何時出府?”
“過兩日吧,奴婢需得好好想想要買些什麼東西回來。”顧錦棠穿好寢衣,認真道。
話畢,屋內忽的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過了良久,宋霆越也未發一言。
“王爺難道還怕奴婢會跑了不成?”顧錦棠莞爾一笑嗔怪他道,接著上前環住他的結實的腰腹,將頭埋在他的心口前。
因二人身高差了能有三十公分,顧錦棠站在他身前時,堪堪能到他的肩膀處。
顧錦棠隱隱能聽到他有幾分心跳聲,複又壯著膽子開口道:“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奴婢一弱質女流,如何能跑的出這洛京城,又能往何處跑?奴婢又不是那等得了失心瘋的瘋婦,放著這王府裡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巴巴跑到外頭去過苦日子?”
“就這般想出去?”宋霆越的懷中全是她的體溫,被她這樣抱著,很難叫人不動情。
顧錦棠連忙鬆開他的身軀,又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但想起自己的目的還未達到,點點頭後還是主動上前抱住了他。
“崔榮,再叫人燒熱水。”宋霆越對著門外高聲吩咐完,複又將人抵到床柱處,抬手撫著她的臉頰,淺笑著勾起她的下巴,“好娘子,本王不怕你跑,旁的不說,單這道城門你就出不去。”
外頭候著的崔榮真是苦不堪言,原以為王爺再與顧娘子說上幾句話後就會出來,這子怕是又要鬨上好一陣子的。
又是兩刻鐘過去,宋霆越方神清氣爽的從屋裡出來,彼時天色已晚,崔榮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此時應是一臉饜足的。
今日夜裡王爺折騰這樣久,他這會子倒是身心暢快了,卻不知道那顧娘子在裡頭是個什麼樣的光景。
次日,顧錦棠睡到日上三竿方醒,不過稍稍動了動身子,便覺腿間有些隱隱刺痛。
綠醅見她下床都有些困難,忙進前將她攙扶起來,顧錦棠趁此機會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他允我兩日後出府了,你可還記得要去何處尋人牙子?”
聞聽此言,綠醅微微頷了頷首,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奴婢六歲時早已記事,在那裡呆了將近兩年的時間,焉能忘記。”
用過早膳後,顧錦棠便無精打采地歪在炕上打盹,是以陳嬤嬤過來時,眼見她這副疲累的模樣,心道得虧是這涼藥的藥性大,否則以王爺這般如狼似虎磋磨人的手段,還真不一定能避得住。
待她將那湯藥喝完,陳嬤嬤又呈上一小瓶子藥膏給顧錦棠,語氣如常地道:“王爺讓娘子抹上一些,說是可消腫止痛;至於娘子要出府的事宜,兩日後老奴會擇了婆子車夫隨娘子一道出去。帷帽明日便會有人送來。”
顧錦棠伸手大大方方地接過那藥膏,淺笑著朝人道謝,溫聲吩咐雲珠送她出去。
而後的兩日,宋霆越一直未曾過來,聽下人們說,這些日子王爺回來的都很晚,隻在幸她那一日回的稍微早些。
他被朝中事務絆住不能過來是最好不過的事情。顧錦棠絲毫都不關心他這段時日在忙著做何事,橫豎這南安王府中的一切,就快要與她再無關聯了。
天邊才剛泛起魚肚白,顧錦棠慢吞吞地起身,待綠醅打了熱水進到屋裡,顧錦棠警惕地將隔扇合上,又觀察了窗戶是否都已關好,示意綠醅同她進到裡間,而後從衣櫃中將昨兒夜裡用錦帕包好的東西拿給綠醅。
“這是我那日被顧家人送過來時帶在身上的首飾,自打來到此間以後,就再沒有戴過,價值不下百兩。待會兒我會想法子支開你,你拿著這些東西速速去與人牙子談,隻需先給一兩件當做定金便可,約定好交貨的時間,接下來的事我再想辦法。”
話音落下,綠醅小心翼翼地將東西往袖中收好,顧錦棠自個兒洗漱一番,心細如發地喚了雲枝進來替她梳發,免得那包東西從綠醅的袖子裡掉出來,叫人覺察出什麼來。
事情如她所料,直到雲枝替她梳好發,也未曾叫她們瞧出什麼來,直等著一切安排妥當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