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裴芷洗完澡自己屈腿坐在床上檢查了一下膝蓋,還好,隻是紅了一塊,並沒有破皮。
就是腳踝還是疼的,轉一轉還鑽心。
她幾乎是提著一條腿金雞獨立洗漱完才翻滾回床上。
村子裡沒正規藥店,但每家每戶對處理這些小傷好像特彆拿手。她這會兒就敷著大媽提供的草藥晃神。
隻要一走神,腦子裡就是謝行跟她說的那句——偷-情吧——三百六十度立體音在腦海中環繞。
尤其是他還特意喊了一句姐姐,就好像真的挺禁忌似的。
讓人止不住臉紅心跳想點兒有的沒的。
她抻開雙臂平躺在床上,仔細回味這兩天發生的事。
越想越覺得自己腦熱得不可理喻。
和前男友孤男寡女共處一夜這件事,其實清醒一點,往旁處發散一下思維,並不是情勢所逼必然為之。大不了,可以借宿其他農家小院兒。
那場驟降帶來春雷的大雨,或許隻是幌子。
因為她經曆過肆意鮮活又轟烈的舊愛之後,悵然若失。愛也愛過、恨也恨過,但七百多天的平靜後依然沒法喜歡上彆人,沒法往心裡裝下更多。
一場恰到好處的雨,一個合情合理的緣由,就是為了放縱自己。
不止放縱,她好像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要從心口衝破。
進了山以後那一點殘存的理智早就薄如蟬翼,要快束縛不了自己。像要鼓動著她,拋開陵城那些亂七八糟的,想試探更多,想掌控更多,想得到更多。
因為煩躁,她翻身趴在床上,摸過手機想轉移注意力。
這邊兒四周環山,什麼時候來信號全看緣分。
她打開各個社交軟件,經曆過無數個打轉的圈後無人傾訴,隻能在手機裡翻找不需要聯網的玩意兒。
隻剩一個特彆無聊,隻有無聊到一定程度才會打開的消消樂。
不聯網的時候接收不到彆人送的心心,就那麼五顆夠她消耗的。好久不玩,很快就卡死在這一關。
手指在屏幕上漫無目的地一下又一下劃著,她邊抱怨休閒類遊戲為什麼要搞得那麼喪心病狂,邊想起以前過不了總是吻一下換他幫忙過一關。
過關也是幌子,主要就是想親他。
這麼一想,她猶如醍醐灌頂,一下就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一直都是這麼彆扭。
彆扭得討厭。
裴芷把臉埋在被子裡,壓抑著叫了一聲,翻身坐起。目光精準落在門鎖上。
怕他來。
又怕他不來。
***
白日放晴,到了夜間繁星閃爍。
是萬家燈火之處很難見到的夜空。
裴芷在南非待了兩年,見過的美景奇景不算少。此時隻是趴在窗沿上,支著下巴尖靜靜地看。
目光落在湛藍天幕上,耳朵裡聽的全是門外走廊的動靜。
月明如水,祁山的夜格外靜謐。
她聽著一陣腳步聲從走廊那頭過來,中間停留半晌,最後在她門邊失了動靜。
安靜的那幾秒,心一下一下敲著胸腔,頻率越來越快。意識快要跟著心臟從嗓子眼蹦出去,蹦到門外,蹦上走廊,蹦著出去看一眼不知好賴話非要說偷-情的少年。
他沒有敲門,似乎在判斷屋裡的人睡沒睡。
在那樣短暫的時刻,裴芷隻覺得自己腦子一熱,動作先大腦一步一腳踹在了鐵皮凳上。
凳子從原先的位置挪開幾公分,發出刺耳的噪音。
緊接著,敲門聲響了。
心似乎在這一秒落回原處,而後又胡亂蹦起來。
剛才踹椅子的仿佛不是她自己一樣,她一驚一乍坐直身體,然後慢慢起身,踱到門邊。
打了個嗬欠:“誰?”
門外靜了半秒,懶洋洋回:“山裡來的男狐狸精。”
門其實沒鎖,裴芷裝模作樣轉了兩圈,再轉回來。兩人對上的時候,她很克製地讓自己裝作不在意似的眨了眨眼。
又問:“乾嗎,要睡了。”
他半垂著頭,翹著一邊唇角真像來勾引人的男狐狸精。
“聊會兒,要不真偷情也行。”
裴芷自動忽略後半句,點頭讓開半邊距離:“那聊聊吧。”
倒是比謝行原想的順利許多,他還以為對方不想和他攤開來徹頭徹尾地聊聊過去、現在和將來。
屋子裡隻亮著木桌上一盞複古小台燈。橙黃色光線隔著琉璃罩灑在木桌一圈,像加了層柔光濾鏡。
難怪門縫底下不見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