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不行的話題,總結很容易說出口,但具體細節就難以啟齒了。
尤其是池顏以為她在開玩笑,不甚在意:【你這兩年在外麵也沒那什麼,沒成功……很正常】
裴芷用一串省略號和冷漠臉回複過去,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正經一點:【是真的不行。就沒法……沒法到那一步。你懂的】
池顏慢悠悠回了個哦:
【哦。】
【懂。】
【是太大了吧。】
這天就沒法再聊下去了。
裴芷絕望扶額,不想再解釋,隻說:【行吧。我得找個心理醫生開導開導尺寸不是問題】
【[名片]陵城最好的,沒有之一了。報姓梁的名字給你打折。】
池顏很快給她回過來,還多加一句:【但我估計,這醫生可能是人生第一次跟病人探討尺寸問題。微笑.jpg】
池顏人脈廣,推過來的是個心理谘詢所的微信號。就算之前沒關注過這方麵,診所名卻耳熟能詳。在陵城名氣應該挺大的。
她雖然說著不靠譜的話,但確實認真推介了。估摸著裴芷是給謝行找的,因為不好意思直說把問題攬在了自己身上。
裴芷也懶得解釋,畢竟這種事確實足夠尷尬。
她收了名片約莫掐了下時間,覺得小朋友被關在外麵多半要鬨脾氣了,收起手機去拉臥室移門。
套間客廳隻拉了一層輕紗窗簾。
海風裹著熱浪從門縫裡往裡鑽時,吹得窗簾迎風亂舞。外邊海浪陣陣,夾雜著中央空調細微響動,開春的天到了這裡,一秒進入盛夏。
她心心念念著要鬨脾氣的小朋友蜷縮著腿側躺在長沙發上,長睫覆著,像睡熟了。
裴芷輕手輕腳過去,蹲在他麵前,伸手偷偷去觸他的睫毛。以前趁他睡著,她經常這麼做。那時候就笑他,明明是個男孩子睫毛卻特彆纖長。末梢不帶卷,長且濃密,依然英氣。
指腹還未觸到,他驀地抬手,精準地握住她手腕,眼皮一抬對上她驚異的眼:“聊完了?”
裴芷無語:“你頭頂長眼睛麼,閉著眼都能抓到我。”
“你出來我就知道了。”
他盯著她,手上力道輕輕一扯,送到唇邊吻了一下:“就看你什麼時候來找我。”
“第一時間。”她翹起唇角笑。
“那也得補償我。”
他悶聲說著,順著手上的力道把她拉到沙發上坐穩,從後抱住了她一齊帶倒在沙發上。
沙發那麼小,他骨架修長,剛才一個人躺著還得蜷縮著。
此時再容納一人實在是艱難。
謝行卻像不在意似的,下頜抵著她的肩窩不肯放手。
她的脊骨貼著他的胸膛,連心跳聲都能通過骨縫清晰地傳到她的身體裡。仿佛在這一刻,兩個人共享著同一顆心臟。
天氣很熱,隔著單薄衣衫,他的皮膚也是燙的。她卻一點旖-旎的想法都沒有,閉上眼感覺異常安心,腦海裡甚至還閃過生死同衾這樣的詞。
浮雲就讓它流動吧。
時間也從指縫間傾瀉吧。
隻是這麼被抱著,仿佛連世界都握在手裡。無所貪戀,隻要擁抱還在。
裴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醒來的時候下午定的鬨鐘剛好響,她掐著時間要去拍日落。
滾了一圈去摸鬨鐘,順便舒展著筋骨。昨晚沒睡好,午覺竟然睡了那麼長時間。也沒在沙發上了,而是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床上。
剛按掉鬨鐘坐起來,腰間突然盤上一條手臂,美人蛇似的纏著她。
幾乎同時,睡得暗啞的嗓音從側邊傳了過來,懶洋洋一個字:“困。”
料想他昨晚也沒睡好。
裴芷撥開手臂,轉身八爪魚似的扒在他身上,重重親了下他的眼皮:“那再睡一會兒,抱抱。”
女人柔軟的身體伏在身上,隨著呼吸的節奏輕微起伏。要是還能睡得著,才有鬼。
謝行揉著亂發撐起身,半靠在她身上:“不睡了,陪你起來拍照。”
窗簾沒拉嚴實,留了一絲縫隙,鑽進一束橙黃色的日光,鋪在地板上。
比起日出,她更喜歡拍日落。
落日會讓人感到平和、感到寧靜。
拍過最好看的一張是在讚比亞維多利亞大瀑布。夕陽餘暉穿過奔騰傾瀉的巨幅瀑布,折射出七彩斑斕。水聲隆隆,巨龍般咆哮著迂回衝刷。
那麼雄偉壯觀的景象輕易被一場落日所緩和。人在大自然下那點微不足道也變得不過爾爾。世界是柔光的,存在心裡的那點煩惱也像撫上了一層朦朧,可有可無起來。
喜歡拍日落其實還有個隱秘的原因。
是在認識謝行之後。
陵山那場被突如其來暴雨打擾的落日拍攝,她在一起躲雨的防水布下,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時陷入回憶,裴芷輕輕揉著臉讓自己清醒過來,再望向旁邊睡意朦朧還非要和她起來拍照的少年,過去與現在似乎在這一秒被穿針引線連結起來,締造著奇跡。
她主動抱過去,蹭了蹭他的臉:“好喜歡你。”
他聞言,微微睜眼:“做對不起我的夢了?”
裴芷故作驚慌:“啊,被你發現了。”
於是一股力道牽著她往後倒,兩人翻滾到一起,他上她下。
胯-間往上一頂,發出危險的訊號。
知道她還怕著,謝行不會怎樣。不等她有後續反應,又拽著手臂把人拉起來,彈了一下腦門。
“懲罰。”他低聲告誡。
從前都是裴芷彈他的腦門,難得被彈一次,挺新鮮的。她像不服管教的壞學生,目光得意又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