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唯昭有口難言,心情跌到穀底。爹娘不疼他了,媳婦也逼迫他,這日子可真夠難熬的。
朱夫子在屋裡轉了一圈兒,然後指了指屋內擺好的兩張桌子道,“找地方坐下咱們就開始了。”
對古代的讀書薛雲珠還挺興奮,忙拉著穆唯昭就過去坐下了。
桌上筆墨紙硯都有,朱夫子給倆人一人一本書道,“照著上麵的字寫倆我瞅瞅。”
薛雲珠興奮點頭拿了毛筆就寫,一扭頭見穆唯昭苦大仇深的盯著筆墨趕緊催促,“昭昭哥哥,快寫字,不然朱夫子要打人了。”
穆唯昭抬頭,果然朱夫子已經手握戒尺似笑非笑的盯著他了。穆唯昭一個哆嗦,心裡不禁想到原來教導他的幾位夫子,不過那時候與現在不同,那時他是最受寵的皇子,夫子逼迫他,他也敢奮起反抗,如今成了小傻子居然連反抗都不行了。
“還不趕緊?”朱夫子將戒尺在手掌上拍了兩下開始怒吼,“等著我遞到你手上呢。”
穆唯昭趕緊拿筆,結果一哆嗦筆掉回去了。
啪!
戒尺直接抽在穆唯昭沒縮回去的手上了,穆唯昭手心一疼當即大怒,剛要發作又記起他是傻子忙按捺回去,眼睛一紅眼淚就出來了。
薛雲珠也沒料到朱夫子一言不合就開打,有些幽怨的瞥了朱夫子一眼。
朱夫子冷笑道,“在我的課上不要存僥幸心理,不管是女人還是傻子,隻要不聽話不努力不認真我都打。你們爹娘來了也攔不住我。”
薛雲珠:“……”
行吧,棍棒底下出孝子,戒尺底下出狀元。您可以的。
薛雲珠也被嚇回去了,穆唯昭縮著脖子拿了毛筆戰戰兢兢畫鬼符一樣寫了倆字,務必要讓人瞧不出他會寫字,務必要朱夫子相信他沒有讀書的天分。
然而他落了筆一扭頭的時候愣住了。
穆唯昭以為他寫的就夠爛了,但好歹能認出個形狀來,反觀薛雲珠寫的,一個字像劈叉一樣分崩離析,奇醜無比!
穆唯昭頓覺不好,會不會被發現?一個傻子能寫的比正常人好嗎?
他一抬頭正對上朱夫子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頓時抖個激靈,表情乖巧又恐懼。
朱夫子笑眯眯道,“我瞧一眼?”
穆唯昭小心翼翼挪開手,看著朱夫子將紙張取走,薛雲珠道,“夫子,學生寫好了。”
朱夫子點頭一並取了去,半晌才道,“你們不愧是夫妻啊。”
薛雲珠寫的很爛,她自己也清楚,但她勝在有自知之明非常痛快的承認自己的不足,但穆唯昭就不一樣了,朱夫子明顯對穆唯昭要求更高。
“伸出手來。”朱夫子又拿出戒尺來了。
穆唯昭之前被打的那一下還疼呢,這又要挨打了,他不明白為啥要挨打,可又不敢問,像個小可憐一樣伸手垂頭等著挨打。
啪!
戒尺聲響亮,穆唯昭身子一縮。
薛雲珠有些心疼了,可她也不好阻攔。不過朱夫子當初給她留下的溫和的印象也蕩然無存,原來人都有兩麵,當初給薛雲錄接待時多溫文爾雅,現在就有多暴躁。
朱夫子道,“十幾年前你啟蒙讀書兩年,雖十幾年未動筆也不該寫成這樣,不打你打誰。”
薛雲珠和穆唯昭俱是一愣。
朱夫子哼了一聲坐回去道,“開始上課。”
啟蒙自然從《三字經》開始,認字對薛雲珠來說並不難,背誦也不難,難的是寫下來。
而穆唯昭則不同,哪怕他恐懼讀書習字,好歹有兩世的經曆,對這些並不陌生。難的是他要確保將他的認知保持在一個傻子能夠有的狀態上。
一上午小心翼翼,到底還是被打了好多次,穆唯昭的左手不可避免的腫了起來。
午膳的時候薛雲珠給他上了藥,穆唯昭趁機又道,“雲珠妹妹,昭昭哥哥好疼。”
薛雲珠心疼壞了,忙給吹吹,“雲珠妹妹給昭昭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穆唯昭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雲珠妹妹,昭昭哥哥不要讀書。”
這下好了,薛雲珠連吹都不吹了,“不行,既然開始了就一定得堅持住。”
她試圖給他講道理,“你想朱夫子為了我們倆連書院得工作都不要了,若是咱們不讀書了,那他以後怎麼辦?咱們不能自私是不是?”
不是。穆唯昭明知道這都是借口還得裝作啥都不知道,隻能委屈得看著她。
薛雲珠歎了口氣道,“那這樣,以後你挨打得時候我要求陪你一起挨打。”
穆唯昭哪怕是傻子也趕緊搖頭,“不要,昭昭不要雲珠妹妹挨打。”
“不,以後我陪你一起挨打。”薛雲珠看著他道,“你忍心看著雲珠妹妹挨打嗎?”
穆唯昭癟嘴,“不想。”
薛雲珠摸了摸他的臉循循善誘,“所以,為了雲珠妹妹不挨打你也得好生讀書啊。”
穆唯昭眨眼,覺得自己掉雲珠的坑裡去了,而且明知道是坑還不得不跳,說不定為了雲珠妹妹不挨打他也得好好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