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遲看見她開槍, 也跟著調動長釘向厲蕤射過去。
厲蕤剛逃出門沒兩步,頭上就被子彈穿透,緊接著, 又被激射而來的長釘們再穿透了幾遍。
這個活著是小殺人魔, 變喪屍也是喪屍殺人魔的小孩瞬間向前撲下去,死得透透的。
貝暖連忙走過去,掏出手機, 對著厲蕤劈裡啪啦連拍了好幾張照片,好讓邵白方便回去交任務。
拍著拍著,厲蕤的屍體竟然沒了。
“他倒的地方是在陷阱的範圍裡,屍體隻能在那一分鐘裡存在。”陸行遲說。
他說得對。
厲蕤掉進了陷阱中一分鐘的循環裡,永遠走不到下一分鐘, 所以在貝暖他們眼裡, 過了一分鐘之後,他就會憑空消失。
幸好貝暖照片拍得快。
不過這也說明, 陷阱還好好的,貝暖的任務還沒完成。
貝暖在房間裡又仔細搜索了一圈。
房間裡再沒有活物了,滿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喪屍, 沒有一個頭上會發光。
這就奇怪了, 小三明明說過, 會設陷阱的小boss就在門後的房間裡。
在哪呢?
陸行遲默默地跟在貝暖身後, 雖然並不知道她在找什麼, 也跟著她到處看。
一陣細微的聲音忽然掠過貝暖的耳畔。
嗡嗡嗡。嗡嗡嗡。
貝暖隨便揮了兩下手, 轉過頭。
在貝暖眼中, 一隻蚊子悠悠然從她眼前飛過,好像螢火蟲一樣,發著淡淡的光。
貝暖:???
貝暖隻愣怔了一秒, 就撲了上去。
好像中了邪一樣,瘋狂地又拍又打,上竄下跳。
陸行遲:“……”
“蚊子!蚊子!陸行遲!快幫我打那隻大蚊子!!你看見沒有?這邊這邊!那邊那邊!天上!它飛到天花板上去了!”
陸行遲:“……”
貝暖夠不著,乾脆掏出步.槍來,端好,瞄準天上亂飛的蚊子。
陸行遲:“……”
然而自動瞄準不起作用,隻能瞄人頭,彈道鎖定也不行,蚊子太小飛得又快,貝暖鎖定不了,隻好放棄這個天才的想法,把槍當成棍子用,追著蚊子舞得虎虎生風。
要是有個電蚊拍就好了。
貝暖痛苦,為什麼當初就不收個電蚊拍在空間裡呢?
蚊子劃著優美的弧線,嗡嗡叫著,在空中飛過來飛過去,飛過去飛過來,姿態蹁躚。
時不時還失蹤幾秒,好像會隱身一樣,特彆難找。
貝暖歡蹦亂跳地跟在它後麵,一會兒就追到了門口,眼看馬上就要衝出門的一刹那,被陸行遲從身後一把撈住腰。
貝暖在他懷裡手舞足蹈拚命掙紮,“快放開我,蚊子要跑了!我知道門外有個陷阱,我掉不進去,我又不傻!”
陸行遲:……真的?
“你等等,我來。”陸行遲抬了一下手。
原本定在空中的無數長釘突然聚攏在一起,瞬間融化,變成好大一張扁扁的大鐵餅。
大鐵餅飛出去,對著蚊子啪嘰一拍,拍上了牆。
貝暖趕緊跑過去。
大鐵餅向後退開,在鐵餅留下的餅形大坑中,有一灘紅紅的蚊子血。
小boss就這麼在陸氏蚊子拍的襲擊下命喪黃泉。
貝暖喜滋滋看一眼任務欄,“他人的平安”任務顯示完成,聖母值穩穩地漲了。
漲得比買提示扣掉的聖母值多多了,今天這筆買賣做得非常劃算。
不過保險起見,貝暖還是拿出水桶潑了一下,水流順暢地潑過了陷阱的範圍,看著沒有任何變化。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陷阱沒了。”
沒錯。
陷阱沒了,這地方不再危險,其他人再到這裡來的話,也不會有人再掉進陷阱裡,杜若可以放心了。
貝暖心想,小boss竟然是隻蚊子。
說不定是吸了厲蕤這個有特殊能力的變異喪屍的血,才不知怎麼的機緣巧合,也冒出奇怪的能力,也許是變成了那個厲蕤的寵物,能和他用感應溝通。
這都是猜想,誰知道呢。
反正都已經死光了。
貝暖和陸行遲又等了等,雖然陷阱沒了,那裡也並沒有再冒出厲蕤的屍體來,不知道去哪了。
貝暖並不太關心厲蕤屍體的下落,任務完成了,她問陸行遲:“我們走?”
陸行遲點頭答應,兩個人離開了醫院。
在他們身後的精神病院裡,雖然這裡的陷阱沒了,在另一個維度的時空中,厲蕤還在無窮無儘地重複著他的循環。
他驚恐地跑進陷阱,一瞬間被一顆子彈射穿腦袋,緊接著又被幾根長釘捅穿了腦袋,他在絕望中抽搐掙紮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然後再跑一遍,再被重新射一遍。
這樣循環往複,重複著死前的最後一刻,永無休止。
貝暖和陸行遲兩個人上了車,一路往回開。
貝暖再悄悄看看陸行遲。
讓他來他就來,讓他走他就走,讓他打蚊子就用大鐵餅拍蚊子,真的不問任何問題。
陸行遲知道她在看他,偏頭看了她一眼,“看我乾什麼?沉迷於我的美色不能自拔?”
貝暖:“……”
貝暖心想,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如果他真的什麼都知道,知道她是來做任務,也知道她並不能告訴他做任務這件事,知道如果他問,她就隻能撒謊,在這種情況下,他會怎麼做?
貝暖心想,他會連問都不多問一句。
體貼如他,默默地幫她把任務做完就完了。
今天早晨,下船之後在棧橋上拷問他時,貝暖就嚴重懷疑他是重生的。
這一整天都很忙,忙著幫特戰隊殺了好幾次喪屍,又忙著玩時間回溯的新異能,貝暖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這件事。
現在想想,如果他真是重生的,問題就太大了。
“如果他是重生的”,這幾個字就像一根線,一拎起來,上麵會串著一大串有趣的東西。
按船上的淵淵和盛翊的經曆,他們上一世走的都是書裡的劇情。
如果陸行遲也是重生的,他就必然認識原來的那個貝暖。
雖然那時貝暖天天和江斐在一起,但是畢竟一起走過一整本書的劇情,應該非常熟悉。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貝暖性格大變,更何況是他,看人本來就是他的專業。
以他的聰明,既然覺得她的性格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樣子卻一丁點都沒有變,肯定能順暢地推理出,她是占據了這個身體的冒牌貨。
如果他不止是重生的,還有係統有任務,他一定能猜出她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行為背後,也是一堆坑爹的任務。
貝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太可怕了。
現在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在船上,他推開衛生間的門的時候,她完全光著,在他麵前一絲.不掛。
貝暖咬了咬嘴唇,再想一想。
貝暖忽然意識到,也像那天在船上一樣,他在她麵前也是徹底裸著的。
他把他自己也全脫光了,脫給她看。
因為如果他對她的各種奇怪舉動全都坦然接受,問都不多問一句,還默默地幫她做任務,等於是在承認,他完全明白她的處境和苦衷。
那麼很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自己也有同樣的苦衷。
兩個人迫於情勢,都不能說。
貝暖轉頭去看他。
陸行遲也正偏著頭,用那雙淺淡清澄的洞察一切的眼眸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