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醫生提前宣布,話裡帶著淡淡的輕鬆喜悅。
“腫瘤是良性。”
簡短的幾個字,讓所有人都瞬間卸下重擔,如同死而複生。祝時雨眼眶生理本能紅了,酸澀發脹,祝安遠已經忍不住握緊周珍的手,喜悅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病床上,周珍忍著淚笑了笑,目光在祝時雨臉上停留幾秒,然後轉頭,對麵前醫生說。
“謝謝,多謝醫生。”
“職責分內,不過即使是良性,片子顯示腫瘤麵積過大,已經有壓迫器官神經的跡象,依然要準備手術切除。”
“那請問有什麼注意事項嗎?”祝時雨已經起身,朝他走過去。
“沒有太大問題,家屬這邊過來一下,詳細製定手術方案。”醫生看了他們一圈示意。
除了留在病房的周珍,幾人都跟著過去了,辦公室內,聽完手術的相關事項,祝時雨和祝安遠麵色不約而同沉重。
走出門,祝時雨仍然還是鬆了口氣的模樣,對祝安遠說:“爸,你先回去收拾一下這幾天要用的東西,我先在醫院看著。”
“你還受得住嗎?昨晚是不是一晚上沒睡?”祝安遠猶豫著說。“睡了的,你就放心吧。”
手術日期定在下周,期間就是不同的檢查和調理體質,祝時雨和祝安遠兩人輪流在醫院照顧,孟司意有空也會過來,三個人的情況下,並不算太辛苦。
隻是最近氣溫變化大,醫院休息條件有限,手術前一天,祝時雨還是堅持不住感冒了。
她晚上沒睡好,一覺醒來鼻子便堵塞,腦袋昏沉。
祝時雨胡亂吞了幾粒感冒藥,等著祝安遠從家裡過來交班。
手術當天,經曆了漫長三個小時的等待。
指示燈由紅轉綠,手術室大門被拉開,醫生出來,通知他們一切順利。
外麵等候的人立即大鬆一口氣,也是這一下的鬆懈,讓積壓了許久的病情終於衝破防線。
祝時雨下午回病房就撐不住了,頭暈腦脹,眼皮重的快要墜下,祝安遠趕緊催她回去休息,去醫院拿了退燒藥給她。
這場病來勢洶洶,祝時雨回家連澡都沒洗,裹著被子睡得昏天暗地,醒來將近第二天中午。
她摸了摸自己額頭,燒退了,隻是渾身乏力,四肢都冒著酸軟。
祝時雨重新洗漱過後出去,才發現廚房給她留了早餐,她拿著上麵貼著的便利貼,腦子裡隱隱約約湧起一些記憶。
昨晚半夜孟司意好像回來過,把她叫醒,又給她喂了一頓藥,然後記憶就停留在了這裡,她似乎咽完就又馬上昏睡了過去。
她收拾好再度趕往醫院,手術剛結束,病人身邊二十四小時都需要人照顧,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都是祝安遠一個人,祝時雨擔心他到時候太累,和自己一樣病倒。
到病房門口時,裡麵傳出一道不屬於他的聲音,隔著薄薄的門,溫和耐心。祝時雨匆忙的腳步停住,本能往裡看。
病床前,孟司意正坐在那,手裡拿著棉簽,細細給周珍沾濕乾燥起皮的嘴唇。
“媽,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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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司意待她的家人一向都很有禮貌,但可能因為她的關係,對比周珍,他同祝安遠更為親近融洽一些。
祝時雨想過他會幫忙照看周珍,卻沒想到他的態度會如此的耐心,就像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在對待。
愛屋及烏。
她腦海中第一次聯想到了這個詞。
祝時雨發了會呆,在孟司意拿著熱毛巾準備替周珍擦手時,她反應過來,推開門,從他手中接過東西。
“我來吧。”
“你快回去上班,今天又不是休息。”
“沒關係,我請假了。”他第一反應是摸摸她的額頭,然後輕鬆一口氣,眼中略帶不滿。
“你去休息,有什麼事情叫我就好了。”
手術到出院半個月的時間裡,在祝時雨看來像是過了半年之久。
術後病人需要注意事項很多,周珍夜裡經常會疼得睡不著覺,祝時雨陪護時,也整夜整夜睡不著,如此下來,不僅她消瘦了,祝時雨也瘦了一圈。
好在還有孟司意在,他下班經常會過來,替祝時雨的班,讓她去自己休息室短暫睡一下,而且他對醫院熟悉,很多時候,好多事情都是他去幫忙處理解決,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她和祝安遠的負擔。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什麼事情都能一個人做好,直到這次周珍生病。身邊有另一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周珍手術後恢複得不錯,但剛出院後的那段時間裡,依然需要人照顧。
她本意是回家,家裡有一個人足夠了,如果這段時間祝時雨沒在醫院或許會被這番說辭糊弄過去。
祝安遠一個人確實可以照顧她,但也非常累,而且總有不在身邊的時候,買菜做飯各種事情加起來,諸多不便。
她和孟司意商量過後,最終決定先接他們過去住一段時間。
孟司意的房子離醫院非常近,無論是之後複查還是什麼過來都很方便,況且有她在家,和祝安遠兩個人之間都有一個照應。
祝安遠猶豫過後,同意了,周珍最開始死活不鬆口,在祝時雨直接給她收拾行李後,也不說話了。
出院那天是她開的車,自己那輛,兩人上車,祝安遠不禁打量著車內,目光最終轉向駕駛座的她,欲言又止。
“小雨,你什麼時候買車了?”
結婚之後,祝時雨和家裡幾乎很少聯係,更加沒有聊過現狀,至今為止,他們都不知道她買車了。
“前段時間。”她觀察著路況,神色如常回。祝安遠沒說話了,周珍更是從頭到尾保持沉默。
家裡提前有收拾好,自婚後,客房一直讓祝時雨占據著,現在兩人要過來暫住一段時間,她隻能讓出房間,重新整理成無人居住過的樣子。
祝時雨的東西都暫時搬到了主臥,行李箱還放在地上沒有打理,收拾房間那天孟司意沒在,隻能等他晚上回來兩人再商量。
想起這件事情,祝時雨不自覺蹙起眉頭,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