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狼族來說,想要在戰鬥中抓到一個未來的自殺的蟲子,成本太大了,可是監獄裡的實驗室對蟲子的需求量又很大,怎麼辦?”
“強迫......繁殖。”薑凝凝聲音發顫。
“沒錯,起初他們還會這樣做。但是雌蟲哪怕身處蟲族內部,生存環境惡劣時,都不願意生育,更何況是被抓到這個地方來,她們怎麼甘心讓下一代、下下一代永受折磨?”
“所以雌蟲寧願打掉孩子,一起赴死,也不會獸人一絲可乘之機。”
“這個計劃收效甚微之後,獸人們開始采用人工培養,強行提取精子與卵子孵化幼蟲,這個計劃很成功,每天都會有批量的蟲子被生產出來。”
“其實蟲子跟蟲子之間也是有不同,想那些從戰場上麵抓回來的蟲子,因為在蟲族內部生活過,知道很多機密,所以它們的命最受重視。”
“而那些人工孵化出來的蟲子有些被拿去做實驗,有些則拿去做......手工製品。”
“手工製品?”薑凝凝顫抖的聲音快要撕裂。
“這種東西在狼族高層已經形成了一種產業鏈,他們需要用這些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與驕傲感,同時也可以增強他們的自信,抵消掉他們對蟲子天然的畏懼之心。”
休利特自嘲的笑了笑:“我房間裡那張沙發的骨架就是用蟲骨製成的,大校送我的,我不想收也得收,還得擺在眼前,每天坐在上麵。”
薑凝凝腦子裡轟然一響,她好像還坐過沙發。
“你們是怎麼忍受下來的?”她嗓音乾裂的問。
她光是聽就已經覺得難受至極,可是休利特、美娜、威爾他們可都在這個吃人的地方生活了這麼多年,看著獸人無止境的淩虐,他們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因為我們沒有王啊,所以被人追著打也認了,四百年多年了,從哀王自儘的時候,我們就知道蟲族會有這樣的下場。”
休利特笑著,聲音卻是苦澀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您誕生了,蟲族就有救了。”休利特深深地望著她,眼底凝結著傷感的溫柔。
薑凝凝眼眶一緊,淚水湧了出來:“為什麼不告訴我監獄裡有這麼多喪心病狂的事情?”
她知道這座監獄黑暗,可是她沒想到這麼黑暗,每多加深一點了解,她的底線就會被多刷新一次。
這些人他們就不怕有一天,這樣的痛苦會加誅到自己身上嗎?
休利特指腹拂去她的淚水,語氣輕柔:“傳聞中您是一位很仁慈的王,讓您知曉了一定會很難過,我們隻想將您平平安安的從這裡帶出去,回到蟲族去,壯大我們的族群,其他的事情不能絆住您的腳步。”
“你們不是‘其他’,你們都是蟲族很重要的人,我要把你們都救出去,毀掉這個地方。”薑凝凝一把抹去眼淚,紅腫的眼眶泛著水光。
休利特細長深邃的眉眼閃動一下,無數的暖流湧上心頭。
“我想去看看監獄裡的其他人,可以嗎?”她看向威爾:“我不會亂跑,也不會亂說話,更不會衝動......我隻是想看看他們。”
威爾的背影沉默如山,良久,他道:“好。”
威爾的房間是類似員工的休息區,離真正的監獄很遠。
她跟著威爾進入電梯,當上麵的指示燈顯示-13層的時候,她才赫然發現,這座巨塔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龐大,簡直就是個魔窟。
當電梯停下,薑凝凝踏出電梯,一股陰森血腥的寒氣撲麵而來。
她的腳下又濕又滑,是凝固又打濕又凝固又打濕的厚厚血跡,踩在上麵就像踩在凝固的鴨血塊。
薑凝凝強忍著惡心,跟著威爾走,一路上的有不少監獄守衛對他行禮。
穿過一條昏暗的封閉長廊,視線突然亮了起來,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她的整個人生。
現代所受的十幾年教育觀念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她本以為蟲族監獄的牢房是想電視劇裡的那樣,幾個人一個隔間,哪怕小一點臟一點幾個人擠在一個,但至少像個牢房的樣子。
可是在她麵前是寬敞明亮整潔的廣場,無數的像水桶一樣的玻璃罐子,一個個人被禁錮在裡麵動彈不得,一根管子插入從他們的嘴裡,毫無生命的尊嚴。
“這裡是孵化所。”威爾的語氣沉的像一塊下墜的石頭。
沒有慘叫,沒有嘶嚎,卻更讓她覺得毛骨悚然。
這還是威爾願意給她看的,他不願意給她看的那些呢?被當做實驗品的那些呢?薑凝凝不敢想。
她不忍心再看到這樣的場景,轉過身去,卻看到背後的牆麵亮起,變成了一扇透明的玻璃幕牆,裡麵是一片純白曠涼的世界。
一道幻藍夢紫的飛光從她的眼前晃眼掠過。
薑凝凝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正準備轉回身,眼前忽的一閃,好似有一道灑金的聖光從天而降。
她的瞳孔中漸漸映出一隻翩躚美麗的蝴蝶,瑰麗的蝶翼如同寶石般閃耀,在聖光之下閃動著他輕盈的蝶翼。
它越飛越近,近道快要飛到她的眼前,直到這時她才看清,那不是一隻蝴蝶,而是一個長著蝴蝶翅膀的人。
他停留在薑凝凝的上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神色漠然。
赤-裸的上半身,肌膚蒼白到透明,寶石般的蝶翼在聖潔的光輝之下,仿佛巨大而斑斕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