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臉上的傷痕也更加堅定了她的決心。
“坐吧。”她指了指露台上的小茶桌。
小茶桌上擺著一瓶精美的插花,鐵線蓮悄悄爬上了露台,在月色下盛開著淡紫色的花,晚風輕拂,淡香宜人。
隻是對蟲子來說再濃鬱芬芳的花香也沒有王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更加沁人,仿佛能鑽進靈魂深處。
尤其他們現在還是在王的寢殿裡,所有蟲子心目中的聖地,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地方,連做夢都是奢望的地方。
輕柔的紗幔、柔軟的地毯、淡雅的花香,床頭精致的銀把鏡都令這些粗糙的蟲子拘謹生澀,就連腳下的軍靴躡手躡腳的,生怕把腳下的地毯踩壞了。
最拘謹的還是威爾,他身材高大威猛,脫去了典獄長的製服,穿著簡單,手臂肌肉繃地袖子緊繃繃的。
端坐在薑凝凝的小椅子上的時候,生澀的有些笨拙,像是個剛入學的小學生。
浮光為他們各倒了一杯琥珀香飲。
薑凝凝指尖抹著茶杯,思量了一會兒,選擇開門見山:“我聽浮光說,你們自從回來之後,一直被排擠。左右是因為你們祖輩的關係,落了個罪蟲的名聲,可我從始至終都不認為你們、以及你們的祖輩有罪,所以我想還你們清白。”
此話一出,威爾休利特美娜皆是微怔,本以為王深夜召他們來是有要緊的事情,卻沒想到是為了他們,還要還他們清白。
美娜輕咬著唇,嬌媚的姑娘率先紅了眼。
卻並不是因為祖輩多年的冤屈終於得到了伸張,也是感動王還惦記著他們。
他們隻不過是眾多蟲子中最普通的一個,何德何能能讓王心心念念,還擔心他們是否收到排擠。
這些年他們潛伏在狼族窩裡,眼睜睜看著那麼多同族遭罪。
如今王解放了監獄,而當初監獄裡的那些蟲子心裡怨恨他們,美娜從未覺得不平不忿,這本是他們應該受著的。
威爾與休利特皆沉默著一言不發,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薑凝凝等待他們的答複,這時旁邊的尤宮先說話了。
“王還你們和你們的祖輩清白,你們應該謝恩才是。”
他坐在薑凝凝的身旁,蒼白到近乎剔透的指尖把玩著白膩骨瓷杯,長袍衣擺及地,身姿如優雅的仙人令人傾倒。
“不、我們有罪。”威爾低沉渾厚的嗓音在靜謐的夜裡與花香相撞。
薑凝凝失聲道:“為什麼?”
威爾起身,高大的身形猛地跪在薑凝凝麵前,發出一聲沉悶的骨肉聲響。
他一跪,休利特、美娜也跟著跪下,好似提前商量好了,一條心似的。
“王,我們的祖輩當初保護第三十四代王的聖繭失敗,這就是罪,不可饒恕的罪。”威爾彎著腰,薄薄的衣服包裹著他背脊古銅色緊實爆發的肌肉。
“你......”薑凝凝手指攥著蕾絲桌布。
“如果您為了保護我們,就說我們的祖輩保護第三十四代王失利的行為是無罪的,那麼往後那些守衛新王聖繭的守護軍還會為了幼主竭儘全力嗎?”
美娜也聲音哽咽地說道:“王,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們,可是我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引誘您下達錯誤的指令。”
說完,美娜跪在她麵前,虔誠地磕了一個頭:“我們還能回到蟲族,已經感激涕零了。”
薑凝凝眼眶泛酸,她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都沒有想到這麼深的層麵,隻想著減輕他們的痛苦,讓他們不再受兩麵排擠。
本以為他們應該會很高興,卻沒想到,哪怕關乎到他們未來幾十年生命,他們心裡都隻想著如何替她顧好大局。
尤宮修長的指尖滿意地在桌上輕敲,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側身站在薑凝凝的身邊,身姿清雅如霧。
“你們能顧全大局,真是難得,但是王憐惜你們,雖然不能讓祖輩失職的行為無罪,但你們在βXBU62星上保護王有功,功過相抵,倒是可以赦免你們罪蟲的身份。”
尤宮清清淡淡的嗓音給了薑凝凝一絲驚喜:“沒錯,這樣至少可以讓你們不再因為身份受到敵視。”
她眨了眨水潤的杏眸,飛快的隱去眼底的濕潤,將威爾他們扶起來。
威爾的手臂滾燙似火,薑凝凝指尖輕顫著,仰頭望著他高大冷毅的麵龐:“你們以後就不是罪蟲了,跟所有的蟲子一樣平等,誰也不能歧視誰。”
說完她看向一旁的休利特,腳尖踮起,在他麵龐血跡上輕輕摸了一下,輕輕說道:“以後誰要是敢再排擠你們,欺負你們,你就告訴我,我會狠狠地教訓他們。”
休利特邪氣的細長眼眸瞬間呆愣,英俊的臉上頓時浮現起兩抹純情的嬌羞。
曾經敢拿著手-槍挑起她的下巴的雙手,此刻緊張地無處安放,活像個十七八歲,剛剛收到女孩子用粉紅色信紙寫的情書的男高生。
青澀害羞的模樣,流露出一種彆樣的少年氣息,特彆想讓人在他的臉蛋上捏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