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宮目有所思,卻沒有再接話,修長蒼白的指尖隨意放在頁邊已經泛黃的古籍上,年歲悠久的文字在他的指尖下,勾勒出蟲族輝煌的過往。
克利夫蘭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匆匆尋了個借口就走了。其實克利夫蘭比起浮光更看不懂尤宮。
雖然他的理由冠冕堂皇,端端是身為總指揮官的得體端莊,不像其他蟲子撕破臉皮的爭搶王的寵愛,為了一株花一棵草都能打的頭破血流,他似乎永遠處變不驚。
無論是現在的小椿還是以前那樣得寵的厲沉,都沒有亂他一絲方寸。
除了得知威爾將初吻獻給王時,他疏離如冰雪般的眼略驚了一下,其餘時永遠波瀾不驚,好像真就如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像一座永遠安靜清冷不動聲色的雪山。
不要嫉妒,不能吃醋,王原本就不能獨屬一個人,這些大道理克利夫蘭都懂,可是心怎麼是理智控製得住的?
他就不相信,尤宮心裡難道就沒有一絲刺痛,抓心撓肺的嫉妒?他究竟是怎樣忍受住的?又是因為什麼才能克製住狂潮般的忌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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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凝凝跟著浮光回到宮殿,小蝴蝶扶縈殷殷切切的來到她身邊。
“王在外麵逛了那麼久,腳一定酸疼了吧?”扶縈輕柔半跪在她的腳下,脫下她的小皮鞋,握著她的腳踝,為她換上柔軟的拖鞋。
拖鞋裡麵有十分柔軟的絨毛,絨毛密實,踩在上麵軟綿綿的仿佛能將她踩在上麵的體重全部卸掉,甚是舒服。
薑凝凝俯下身,手肘支在膝蓋上,指尖輕輕地摸了摸他深海般幽藍的蝶翼,說道:“我今天去了好多地方,育幼室,底層還去看了小椿。”
蝶翼微微顫動,像濃藍的海水在海風下泛起層層漣漪。
“小椿?”扶縈抬起頭來,精致的臉龐含笑:“是當初在蘭斯特洛星球上和厲沉隊長、浮光侍蟲一起保護您的那隻蟲子嗎?”
“你認識他?”
扶縈點了點頭:“當初我們剛回到蟲族,就是小椿當我們的訓練教官,教我們蟲族的格鬥技巧。”
薑凝凝微微一笑:“現在他已經是SS啦。”
扶縈淡淡笑道:“是嗎?小椿教官真有本事,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從S級升到SS級了。”
不像他,從他在蟲族監獄裡誕生時,就不停的接受各種折磨研究,這麼久了,也沒有感覺到能力有提升的跡象。
也就是浮光顧忌著直接弄死他,王或許會傷心難過,才一直沒有對他下死手,隻在休息時暗暗用威壓折磨他,讓他在夢中差點被威壓碾爆內臟而死。
然而但他震驚著從夢中醒來時,這種威壓就會暗暗撤回,不留一絲痕跡。
扶縈每天就這樣如履薄冰的活著,這就是留在王身邊的代價,扶縈並不後悔,甚至並不在乎浮光有一天嫉妒發瘋真的找機會弄死他。
他隻是在想,如果他死了,王真的會為他傷心難過嗎?那麼他死了也值了。
可是他又舍不得王難過,舍不得那雙清麗靈動的眼眸微紅著泛出淚來,所以他一直努力的活下去。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需要現在端上來嗎?”扶縈隱去眼底一點微弱的哀傷,嗓音柔柔地問道。
薑凝凝搖搖頭,說道:“先不用,晚上我約了小椿到家裡來,他剛升為SS級,我要為他慶祝。”
“也對,是應該慶祝一下,那我讓廚房再準備一些。”扶縈說道。
薑凝凝伸了伸懶腰:“好,我得回房間躺躺,今天運動量超標了。”
扶縈微微抿唇笑道:“好,寢殿裡已經點燃了熏香。”
“扶縈你可真好,你是天使嗎?”薑凝凝笑著捏了捏他的臉。
扶縈微微垂眸低頭,羞怯乖巧。
薑凝凝瞧著他如此乖順可愛的模樣,也不好繼續再逗弄他,慢慢悠悠的往寢殿裡走去。
夕陽西沉,溶溶如流金般的光芒從山巒的縫隙中滲透出來,大地被濺染一片瑰麗金黃。
薑凝凝脫下衣裳,隻穿了白色小吊帶睡裙就趴在床上,看著像碾碎了的橘子汁一樣的夕陽,慢慢睡著了。
落日奇景,在薑凝凝的眼裡是詩意,在愛紐曼的眼裡卻是折磨。
他已經在地裡乾了一整天了,天不亮就被強行潑了一瓢冰水,拉去果園裡當勞工苦力摘果子,摘完果子還沒有來得及吃飯就馬不停蹄的下地乾活,原本隻需要機器做的粗活,這群蟲子故意刁難他,竟然讓他親自乾。
從天未亮乾到天已黑,他被看守的蟲子時刻盯著,除了中午給了他十分鐘的時間吃飯補充體力,他連偷懶摸魚的功夫都沒有,像個不能停下來的陀螺,稍微慢一點,就被看守蟲子用鞭子抽打著繼續不停乾活。
虐待俘虜!
愛紐曼扛著鋤頭惡狠狠的想。
從他的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到金碧輝煌的宮殿,宮殿的最高處這時已經亮起了一盞燈,燈光朦朦朧朧並不刺眼十分溫和。
能讓蟲子如此細致對待的除了蟲族女王再沒有其他了。
這個點兒估計正在吃飯?
她此刻在吃香的喝辣的,他卻要沒日沒夜的乾活,累死他算了!蛇族還可以趁機控告蟲族虐待俘虜,出師名正言順。
愛紐曼越想越氣,手裡的鋤頭一丟,怒道:“去把你們女王叫來,讓她看看你們就是這樣折磨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