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依稀還能聽見亭子裡頭文人們高談闊論的聲音,因為這一屆的鄉試頗有幾分刁鑽,幾個讀書人的話裡話外都離不開鄉試,尤其是孫老爺最為激動,一句話一聲哀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去應試的那一位。
孫耀祖回頭看了一眼親爺爺,微微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放到了趙九福身上,開口問道:“你叫趙九福嗎,不如我也來考考你?”
趙九福有點不太想要搭理他,他本人又不是天生喜歡被人考,隻是被逼無奈礙於係統的淫威啊,大人也就算了,小孩兒就算是考他也沒有積分拿。
係統的劃分標準十分嚴格,小孩兒考他是沒有積分可拿的,估計是判斷小孩無所謂等級不等級,一般人,就像是他家裡頭的長輩隻識得幾個字,卻有生活閱曆的,能夠拿到一個積分,最上限一日最多拿到三次。
趙九福每天出門之前,這三個積分基本就已經刷完了,比如剛才孫老爺問他問題,最後趙九福拿到了大大的紅包,積分卻是沒有的。
趙九福不說話,旁邊的胡誌勇卻冷哼一聲說道:“這是我師弟,憑什麼讓你來考校。”
孫耀祖挑了挑眉頭,大約也看到趙九福比較冷淡的樣子了,淡淡說道:“不讓就不讓,你們坐在那邊去玩兒,彆打攪我看書。”
說完這話,他徑直從隨身帶著的書袋裡頭取出一本書來,又拿出一塊帕子墊在青石板台階上,坐下來就真的開始看書,壓根沒打算跟他們一塊兒說話的意思。
趙九福一瞧,覺得這家夥準備的十分妥當,頗有幾分遺憾的說道:“早知道咱們也帶著書過來了,也不用這麼瞎坐著浪費時間。”
胡誌勇一言難儘的看著自家師弟,覺得此時此刻的趙九福就跟那個討厭鬼一個樣,說好的他們才是一國呢,出來郊遊帶著書來背是什麼操作。
胡誌勇心底是有些嫌棄的,但是也沒有辦法,誰讓這是他年紀最小最聰明最可愛懂事的小師弟呢,他不但沒有開口反駁,反倒是好聲好氣的說道:“阿福,出來玩最重要的是開心,咱們不要去學那些假正經知道嗎?”
話音未落,那邊原本在看書的孫耀祖忽然抬頭看過來,沒等胡誌勇反應過來,一顆花生仁忽然砸到了他的頭頂。
胡誌勇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胖鬆鼠似的蹦起來,這家夥的彈跳能力十分不錯,咋呼著叫道:“居然敢放暗器,是哪個陰險小人。”
孫耀祖施施然的又掏出一顆花生米塞進口中,一邊吃一邊作勢看書,吃完了一顆花生米才淡淡說道:“虎生猶可近,人熟不堪親。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胡誌勇一聽,立刻鼓著臉頰說道:“就你會背書,師弟,你也背給他聽聽。”
趙九福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低聲提醒道:“師兄,這是《增廣賢文》一書裡頭的句子,我這還沒度過這本書呢!”
備注:《增廣賢文》是明代才出現的書,大家無視曆史朝代看看彆當真。
胡誌勇贗本叫囂的動作為之一頓,冷哼了一聲彆彆扭扭的說道:“就算你會背書,也不能用花生打人,彆以為我不敢打回去。”
孫耀祖卻繼續吃了一顆花生,才淡淡說道:“我打的不是人,是背後說人的鬼。”
胡誌勇為之氣結,但也知道自己方才說人壞話被他聽見了,頓時又有些心虛又有些理虧,鼓著臉頰拉著趙九福就要走的遠一些。
孫耀祖也沒追上來,反倒是施施然的一邊看書一邊吃花生,逍遙自在的樣子看得人眼紅,尤其是胡誌勇眼睛都漲的發紅了,氣鼓鼓的看得人好笑又好玩。
趙九福瞧著覺得有趣,大約他已經是成年人的靈魂了,看小孩兒鬨彆扭都覺得生機勃勃,不但沒有不耐煩,反倒是笑著說道:“師兄,彆生氣啦,我陪你繼續玩。”
胡誌勇氣呼呼的說道:“我才不跟他一般見識,哼哼哼,你彆看他很會讀書的樣子,其實他家壓根不是書香門第,他們孫家可是鎮上有名的商人。”
這話倒是讓趙九福十分意外,畢竟孫老爺雖然穿戴看似富貴,但為人處世還是一副讀書人的樣子,看起來跟胡秀才等人也是其樂融融。
胡誌勇跟孫耀祖是天生不對盤,主要原因大約是從小到大一直被人壓著打,每次都比不過人家,比不過回家就得挨胡秀才的批評,以至於他越來越討厭孫耀祖。
胡誌勇繼續說道:“咱們戴河鎮大部分鋪子都是他們家的,他們家可有錢了,不過就是讀書不行,孫爺爺家裡頭十幾個孫子,就他最會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