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離(2 / 2)

趙九福忍不住低頭細細去聞,不過他對藥材和香料都不熟悉,自然也聞不出來裡頭到底放了什麼,隻是覺得這味道倒是十分不錯。

顧行之還在旁邊故意逗他:“怎麼,聞出來是什麼了沒有?”

趙九福嘿嘿一笑,死皮賴臉的湊在他身邊問道:“反正就是好東西,老師,這是什麼藥墨?我聞著就覺得神清氣爽。”

顧行之就說了:“裡頭放了麝香和熊膽、冰片,以及一些藥草,直接研磨開來敷在身上,也能清熱解毒,涼血止血,若是用來寫字畫畫,隻有一股清香永存。”

趙九福聽得越發驚奇,這樣的墨條他隻在書中見過,這還是第一次看見實物,不過還是說道:“學生學還未成,用這般的好東西也浪費了,不如老師留著自己用吧,您書房裡頭的墨條隨便扔給我幾塊就行了。”

顧行之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嗤笑道:“怎麼,你這個解元郎,鹿鳴宴的第一名,還不敢用一塊藥墨不成,給你就拿著吧,再珍貴的東西不拿出來用也是浪費,老師屋子裡頭多得是,還用不著你讓來讓去。”

趙九福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小心翼翼的將荷包收好,心中明白怕是從鹿鳴宴的名聲傳回來之後,自家老師就準備好禮物了,藥墨少見,絕不是隨處可買的。

他心中略有幾分感動,也知道顧行之是不喜歡客套的人,便落落大方的說道:“老師的禮物我收下了,學生定會勤學苦練,不辜負了這塊藥墨之誼。”

顧行之忽然又彈了他額頭一下,說道:“你這小子忒會說話,將來注定是走仕途的人。”

趙九福自覺這句話應該是誇張,笑嘻嘻的說道:“那我就多謝老師吉言了。”

顧行之拿他沒有辦法,以前隻覺得這孩子老成穩重,熟悉了以後才知道哪裡是穩重,簡直就是厚臉皮至極,原本這樣的人該是他最厭惡的,偏偏對著這孩子卻覺得有趣。

想到自己的決定,顧行之微微歎了口氣,又說道:“這些天你彆忙著慶賀,多來顧家幾趟,等年底為師回京,怕是沒有那麼多時間教你了。”

趙九福微微皺眉,抬頭看見顧行之的臉色不像是開玩笑,才驚訝問道:“老師,您要回去了嗎?怎麼這麼突然?”

要知道訓導雖然是芝麻綠豆的職位,但好歹也是朝廷派遣的,不能隨意離崗,看看孫教諭在戴河鎮一待就是許多年就知道了。

趙九福早就知道顧行之是京城人士,雖說不知道他的底細,卻也明白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是養不出這樣的人物來,但在此之前顧行之表現出來的,都是對回京毫無興趣。

顧行之見他麵露驚訝,難得好心的解釋道:“原本在這邊待的年數也夠多了,家中還有老父老母,總不能一直在外遊玩不回去的。”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更何況我家徒弟都成了舉人,我若是一直停留在此的話,怕是用不得三四年就真的不如你了。”

趙九福難得有些心情低落,帶著幾分失落說道:“老師,在我心中您是最厲害的人,比我可厲害多了,不說三四年,就算三十四十年要超過也不容易。”

顧行之撲哧一笑,挑眉說道:“方才誰說馬上就要超過我,比我長得高大的?”

不等趙九福辯解,顧行之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笑著說道:“阿福,不要妄自菲薄,為師不是心胸狹隘之人,若是有一日你走的比我高,比我遠,為師心裡頭才更加高興。”

說完之後,他又朗聲笑道:“不過琴樂一道的話,你怕是難以超越了。”

趙九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點兒也不覺得難為情,反倒是理直氣壯的說道:“都說術業有專攻,可見琴樂不是學生擅長的,學會了偶爾彈一彈陶冶一下情操就不錯,也不指著能夠名動天下。”

顧行之眯了眯眼睛,也沒追著這個話題繼續,隻是說道:“為師最遲十二月初就會啟程,到時候這宅子不動,書房也留給你,你雖然不打算參加下一屆會試,但可彆因為為師不在就掉以輕心,為師會寫信回來考校你的。”

趙九福又是感動又是失落,感動的是他家老師時時刻刻都不忘記他,失落的是到底是要麵臨離彆,他雖然不是孩子了,但心裡頭還是覺得難受。

歸根究底,大約還是顧行之是至今為止,最能與他說上話,能夠理解他的思想的那個人吧,除此之外不管是親人還是同窗,都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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