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詔新彈入仕冠, 重來軒陛望天顏。雲呈五色符旗蓋, 露立千官雜佩環。燕席巧臨牛女節,鸞章光映壁奎間。獻詩陳雅愚臣事, 況見賡歌氣象還。
回到屋中,趙九福換下了這一身衣服才覺得鬆快了一些,彆說, 狀元郎的衣服雖然好看, 但重量可也不清,怪道當官的不喜歡走路, 穿著正統的朝服還健步如飛的才是異常。
深深吸了口氣之後,趙九福才去看自己的係統提示, 方才在宮中狀元名次公布的時候, 他就聽見了係統不停的聲響, 但一直到現在才有功夫去看。
“恭喜阿福, 賀喜阿福,大周朝殿試勇奪第一名,獲取積分獎勵200,000積分,請宿主再接再厲, 共創輝煌。同時獲得狀元稱號, 獲取積分獎勵500,000積分,請宿主再接再厲,共創輝煌。”
這次對比會試的時候, 積分直接提升了兩倍,可見在係統眼中殿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或者皇帝的重要程度遠勝過其他人。
趙九福的心跳都開始加速,這加起來可是整整700,000個積分,回想一下當年他為了三個生存積分不得不折腰的悲慘歲月,他幾乎都要痛哭流涕了。
要知道他一天生存隻需要三個積分,就算是按照活到一百歲計算,那麼將來他還會活83年,總共加起來也就隻需要90885個積分。
也就是說,他這次拿到的積分,足夠他活到天荒地老了,趙九福深深吸了口氣,忽然呼叫起萬亨來:“萬亨,幫我把90885個積分另外存起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輕易動用,其餘的積分等瓊林宴結束之後再說。”
70萬個積分,他跟萬亨對半分每個人也有35萬,這要是抽獎的話可是得有11667次了,是上次5000次的一倍有餘,反正積分放著也不會跑,趙九福怕現在抽獎抽到神奇的東西,反倒是讓他明天集中不了注意力,索性就打算再等等。
傳臚日的第二天就是瓊林宴,大周朝的瓊林宴依舊在瓊林苑舉辦,趙九福第一次踏進這個皇家園林的時候,心中也不免有些吃驚。
在現代的時候他作為遊客,不說皇家園林了,就是故宮也沒少逛,但這時候園林展現出來的美麗繁華,是未來那個年代不會再出現的。
瓊林宴上,狀元、榜眼、探花獨自一席,其餘的進士都需要四個人一席,雖說桌案上擺放的果品食物差不多,但這個巨大的區彆就足以讓人感受到不同。
趙九福原以為這種宮廷宴會上的食物都是擺設,但到了現場一看才知道,這席麵上擺放著滿滿當當的果品美食,都是罕見的奇珍異味,尋常的食材也是極儘禦廚之饌。
趙九福出生一般,自然是從未見過這般的珍饈美食,看著倒是真有了幾分饞意。
偏偏這時候就坐在他對麵的白靜軒忽然冷哼一聲,也不看趙九福,轉身跟身邊的傳臚郎說道:“皇恩浩蕩,我們既然來參加瓊林宴就不該隻記掛著吃吃喝喝,顯露才華更加重要。”
偏偏傳臚郎蘇二虎也是個實在人,他出身其實還不錯,不過家裡頭大部分人走的是武狀元的路子,走文路的隻有他一個人。
正因為如此,蘇二虎其實十分不耐煩文人說話那個調調,直截了當的說了一句:“陛下都細心準備了,咱們不吃不喝的話豈不是辜負了皇恩。”
白靜軒的臉色一下子更難看了,趙九福心中懷疑這位的腰部肯定受了傷,不然不會進場到現在就撫摸了好幾次,但他還是硬撐著來參加了瓊林宴。
旁邊的探花郎也聽見了對麵的對答,忍不住撲哧一聲,瞧見趙九福看過來的眼神還對著他擠眉弄眼,可見這位對白靜軒怕也有幾分膩味。
大周皇帝似乎並不是個喜歡讓彆人久等的性子,所有新晉進士入場之後不久,這位皇帝就帶著三位皇子出現在眾人麵前。
趙九福起身跟著眾人一起行禮,心中卻在回想顧行之說過的關於皇子們的介紹。
當今陛下的子嗣不算單薄,但也絕對跟繁茂沒關係,皇子在六歲之前不序齒,那些夭折的皇子顧行之一個也並未提起,僅僅說過四位還在世的皇子。
其中大皇子是皇帝的長子,也是唯一一個在皇帝登基之前就出生的皇子,在他前後應該還是有皇子誕生的,隻是那些人都沒有活下來。
大皇子既是長子,又是嫡出,按理來說是實打實的太子人選,但這位大皇子身體孱弱,這些年來大病常有小病不斷,並且如今已經二十出頭膝下卻依舊空虛。
當初顧行之提起的時候,曾說過這位大皇子性格寬容,才華出眾,若是身體康健的話說不定也是儲君的最佳人選,但偏偏他的身體實在是太差了。
趙九福的位置十分靠前,一眼就能看見大皇子眼皮底下的青黑,那是常年睡眠不足的人才會有的,他的身體確實是十分不好,從進來之後到現在一直壓抑著輕輕咳嗽。
二皇子如今才十歲,是皇帝登基之年才落地的,他如今看著還是一臉稚氣的樣子,不過他是金貴妃所處,貴妃出生不凡,連帶著兒子也備受寵愛。
三皇子與二皇子年紀相仿,卻是宮中德妃所出。
除了這三位皇子之外,皇帝還有一個兒子才將將滿五歲,是宮中淑妃所出,這一次皇帝並未把這個最小的兒子帶過來。
皇帝落座之後舉起酒杯請喝了一杯,接著笑著說道:“既然諸位皆乃新科進士,今後為官一方定要造福我大周百姓,今日瓊林盛宴,朕願意聽一聽諸位對大周之言,若是有不當之言,朕也特赦你們無罪。”
這話一落下,在場的眾進士都躍躍欲試,他們參加瓊林宴的目的自然都是在皇帝麵前露臉,除了趙九福這般已經露臉的,或者白靜軒這種家裡頭有關係不怕將來不能露臉的,其餘人說是天子門生,但過幾年皇帝哪裡記得住他們到底是誰。
如今大周朝的皇帝就在眼前,若是能說出得用之言被皇帝看重賞識,不說後頭的朝考,就是將來的仕途也會是光明一片,那才真的叫青雲直上。
這時候旁邊的大皇子李裕輕輕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道:“父皇這般說固然好,隻怕諸位進士倒是不知道從何談起了。”
讓趙九福覺得有些意料之外的是,皇帝跟大皇子的相處似乎十分融洽,皇帝並未責怪他忽然說話,甚至回頭的臉色中還帶著幾分寬容和疼愛。
“裕兒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不如就由裕兒出一個題目,也讓他們好有個題。”
李裕還未說話,旁邊的二皇子李裄卻插嘴說道:“父皇,不如孩兒跟大哥一塊兒出題,孩兒年紀還小見識也少,但也能幫大哥查漏補缺。”
皇帝不知道是真的疼愛孩子,還是對李裄也同樣疼愛,聽了之後隻是笑著說道:“那便由你們兄弟三人共同出題吧,隻是你可彆調皮搗蛋,反倒是讓你大哥頭疼。”
於是二皇子三皇子都湊到了大皇子身邊,無論他們將來如何,此時此刻看著倒是有幾分兄友弟恭的意思在,趙九福暗道皇家的孩子不論幾歲,都不是那麼省心的人。
很快,大皇子就擺出自己的題目來:“今有縣令為官,藏冰以禦雹災,禁原蠶以番馬,四時改火以救民疾,出土牛以送寒氣,何如?”
這題一落下,原本雄心勃勃的進士們倒是有些啞口無言,前兩者還好一些,後兩者卻是一直到現在還有許多地方再用的,更甚者一些不知疾苦的進士,甚至不知道還有這些事情。
皇帝掃了一眼下麵的人,忽然笑著說道:“諸位儘管暢所欲言,今日不談言之罪。”
趙九福作為狀元,心中一思索並未躲開這第一人,他是可以等眾人說過之後,揣測了聖心再說,但一來這般太過於小心翼翼,二來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很快,他便開口說道:“在其位謀其職,縣令為一縣之長,理當引領當地教化,明知因噎廢食卻依然縱容之,與殺人無異,為官者,先為學生,為學生者,需讀萬卷書,如何禦冰雹,如何救民疾,如何送寒氣,書中皆有之,若是不能學,或不能用,則退之進學,古人言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若不能為,則獨善便可。”
皇帝的神色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來,隻是笑著繼續問道:“諸位進士可有不同之言,今日儘管暢所欲言。”
皇帝的話音剛落下,白靜軒便起身做了個揖,朗聲說道:“臣有不同之言,趙進士這話未免有失偏頗,這縣令雖有不足之處,卻能勤勤懇懇為國為民,沒有功勞也有幾分苦勞,趙進士一杆子直接打死未免太狠心了吧。”
趙九福早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這位八成都會跳出來反對,對此倒是並不意外,隻是笑了笑說道:“白進士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隻是為國為民四字,原本就是為官者,為臣者應該做到的,平日裡他受用的俸祿難道不就是為此嗎?”
不等白靜軒反駁,趙九福繼續說道:“既然這是本分,哪裡還要談什麼功勞苦勞,反倒是為官者不知進取,反倒是任由愚民自愚,反倒是弄得災害無可治,蠶桑變瘦馬,治下的百姓吃不飽穿不暖,這就是為官者的罪過。”
白靜軒臉色微微一冷,嗤笑道:“照趙進士這般說,那些兩袖清風的老大人們一輩子勤勤懇懇為國為民,卻是一點好都沒有,反倒是落到了滿身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