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承贇(1 / 2)

自從趙九福考中了進士當官之後, 陳家村時不時便有貴人過來, 多是趙九福的好友或者鎮上的小官小吏過來拜訪的, 時間長了, 村裡人也就習慣了, 反倒是不跟一開始似的老是追著乾,恨不得釘在老趙家門口似的。

這一日, 又有一輛馬車轉轉悠悠的進來, 陳家村人瞥了一眼,討論了兩句肯定又是往老趙家去的,就各顧各忙碌去了,畢竟他們一日日的也不得閒。

果然, 那輛馬車徑直朝著老趙家的方向趕過去了, 雖說老趙家現在不差錢了,光是後山的果園和蜜餞方子就讓他們賺了不少錢, 但老趙頭和老陳氏還是住在原來的青石屋子裡頭。

一來是這青磚瓦房是老趙頭的親爹豁出性命才賺回來的,是他們的祖宅,二來也是這屋子住了多年依舊很好, 趙九福出息之後,老趙頭特意請人修繕了一遍, 自覺地就是再住三輩子也是可以的, 他們二老不想搬, 也不樂意搬。

不過在趙九福的堅持下,家裡頭倒是買了一個打下手的婦人幫忙,主要是趙九福覺得老趙頭夫妻兩個年級愈發大了, 雖說身體還健朗,其餘的幾個兒子都在附近,但萬一有個意外的話家裡頭還是得有一個應聲的人。

一開始趙老大和小陳氏倒是想過讓老趙頭和老陳氏一塊兒住,老夫妻倆個倒是也過去住過幾日,隻是幾日之後就又搬了回來,不是兒子媳婦不好,而是兩個人住習慣了,一下子子子孫孫鬨鬨哄哄的反倒是覺得不適應了。

按理來說古代的老人都喜歡子孫滿堂的,但老趙頭不是那種喜歡宣誓自己權威的老頭,老陳氏也不愛管幾個媳婦的雞毛蒜皮,反倒是覺得自己老倆口住著,平日裡就出門說說話,偶爾去兒子媳婦家裡頭坐一坐,逢年過節孝子賢孫能給他們磕個頭就不錯。

幾個兒子好說歹說,也說服不了兩個老人,最後還是趙九福連續寫了三封信過來,口口聲聲的不放心,老倆口才退讓了一步去人牙子那邊領了一個人回來。

彆的不提,有這個婦人在,老陳氏倒是鬆快了許多,現在整日就喜歡拿著鞋底找人說話,鞋底是她最擅長的千層底,做好了年底一次性都捎給兒子穿。

馬車在門口停下的時候時間不巧,老趙頭出去看地裡頭的莊稼去了,老陳氏又去找老姐妹說話,屋子裡頭就一個婦人在打掃院子,瞧見馬車就探出頭來問道:“請問是哪位?”

這婦人也是見識多了,一開始看見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要躲起來,現在倒是能傳話了。

車夫朗聲問道:“老嬸子,這裡可是工部郎中趙九福的老家?”

那婦人愣了一下,顯然她雖然知道自家少爺有一個是當官的,但卻不知道具體的職位,但還是說道:“應該是吧,村裡頭就我們家四少爺在外當官呢,你們是來拜訪老爺老太太嗎?”

沒等車夫回答,那婦人就說讓他們等一下,然後忙不迭的跑出去喊人了,車夫露出無奈的神色,倒是也知道大約是沒找錯地方。

等老陳氏挎著籃子拿著鞋底回來的時候,卻看見一位器宇軒昂的男人站在趙家門口,不得不說老太太的眼神也是厲害,這人一看便知道不是那種家裡頭走商上來搭關係的,反倒是跟她見過一次的縣太爺有些相似。

這般想著老陳氏倒是有些謹慎,開口問道:“不知道這位老爺是誰,來我家有啥事兒?”

那人轉身看過來,老陳氏第一眼便覺得這個人看著有些眼熟,卻見下一刻男人忽然深深的做了一個揖,這才說道:“在下尤承贇,是溫柔的嫡親胞兄,這麼多年從未上門拜訪,倒是我尤家太過失禮了,還請老夫人不要介意。”

老陳氏聽了卻是嚇了一跳,她其實心裡頭是覺得四兒媳婦的來路有些不對的,隻是老四自己願意,當年他為了那個悔婚的女人一走就是許多年,老陳氏隻覺得他能活著回來就好,至於媳婦,兒子自己喜歡就是了,她何必再去做一個壞人。

不得不說老陳氏的想法是現在的母親少有的,這其中也是潛移默化的受到趙九福的影響,就像是趙九福年幼的時候,老陳氏還把幾個媳婦拿捏的服服帖帖,但等趙九福慢慢長大之後,老陳氏便越來越懶怠管媳婦的事情了。

如今四房的日子也順順當當,尤其是趙順安是個讀書的苗子,老陳氏甚至覺得下一代裡頭若有人能考中進士的話,肯定就是趙順安了。

哪知道這個時候溫柔的娘家忽然蹦了出來,老陳氏來不及想為什麼溫柔的娘家人反倒是姓尤,連忙將人帶進了屋中,又讓人去喊老趙頭回來,順帶去隔壁將老四夫妻也喊過來。

趙老四夫妻正巧在屋裡頭,他們來的速度反倒是比老趙頭快一些,在看清楚來人的時候,溫柔的臉色微微發白,趙老四倒是露出幾分激動和窘迫來。

尤承贇看了一眼趙老四,隻是略微朝著他點了點頭,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多年未見的妹妹身上,這一看卻發現溫柔的情況比他預計的要好許多。

當年他送妹妹離開的時候,溫柔雖然年輕卻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似乎下一刻就會死去,但時隔十幾年不見,溫柔雖然變老了,露出來的肌膚也沒有年輕時候的白嫩無暇,整個人卻顯得健康許多,甚至眼睛也帶著一股子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