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靖在書房之中不停的轉圈, 顯然是遇到了他極難處理的事情,作為呂家的掌舵人,他向來沉穩謹慎,少有這般焦慮的時候。
而為他帶來這般焦慮的人就筆挺的站在跟前, 趙九福眼觀鼻鼻觀心, 似乎不知道自己拋出了一個多大的難題, 讓自己的上司如何的苦惱。
最後呂靖歎了口氣,盯著趙九福問道:“趙大人可知, 此事一旦稟告聖上的話,就再難有周旋的餘地, 若是顧大人真的……”
趙九福卻隻是說道:“此事絕難隱瞞下去,不說其他, 那些學子就絕不會守口如瓶,與其等那時候被動, 還不如現在早早捅破了。”
趙九福自然也不想摻和這種科舉舞弊的大案子,但是沒辦法, 孫光宗已經牽扯其中,一邊是他的至交好友,一邊是他的師傅顧家, 不管怎麼看他都無法撇除在外。
既然被牽扯進去是早晚的事情, 那就晚不如早,現在稟告上去他們還有周旋的餘地,真到了會試結束之後,恐怕彆說是他, 就連顧尚書也得受罪。
呂靖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此刻他越發覺得趙九福不一般,一般人知道這種事情,第一件事肯定還是跟自己親近的顧家先打招呼吧,但趙九福卻直接求他入宮。
不過他眯了眯眼睛,開口問道:“此事與我,與呂家無關,本官何必要去冒險?”
趙九福卻抬頭說道:“呂大人,趙某是工部侍郎,是您的下屬,一旦出事的話呂大人能確保自己不被波及嗎,再有一個,大人帶著我僅供麵聖,到時候自然由趙某人一力承擔罪罰,大人又有何冒險?”
呂靖盯著趙九福看了一會兒,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罷了,本官就幫你這一次。”
呂靖說到做到,趁著宮門還沒落鎖,他直接帶著趙九福和那個庶人進宮麵聖,彆人要進宮千難萬難,但呂靖是呂皇後的嫡親兄長,是大皇子的嫡親舅舅,同時還是備受皇帝寵信的工部尚書,想要進宮麵聖自然簡單許多。
趙九福他們兩人果然順順利利的進了宮,隻是進宮之後孫光宗因為是白身隻得在殿外等待,而呂靖則帶著趙九福進殿麵聖。
皇帝原本的心情還算不錯,畢竟這一年來大周朝風調雨順,趙九福還折騰出能讓糧食增產的好法子,可以遇見新的一年大周畢竟蒸蒸日上。
但等趙九福將自己的發現一說,皇帝的臉色徹底的陰沉下來,科舉舞弊屢禁不止,幾乎每年都會有考生因此受罰,但大多都是個人問題,大型的舞弊已經多年未見。
這位大周朝的皇帝並不算心狠手辣之人,但此時此刻也露出一絲憤怒來:“趙大人,舞弊一事事關重大,此話當真?”
趙九福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微臣並未能知道此次會試題目,但聽好友光宗背誦,再看那書童日前購買的試題,確實是一般無二。”
皇帝驀地一拳砸在書案上,“傳庶人孫光宗。”
等孫光宗進了大殿連忙行了大禮,皇帝並未喊起,反倒是一一盤問起來,孫光宗在貢院之內就收到了驚嚇病了一場,如今麵對皇帝更是嚇得大汗淋漓,哆哆嗦嗦的將自己所知徹底道出,若不是趙九福提前給他灌了不少的靈泉歲,他怕已經堅持不下去。
皇帝聽完了孫光宗的講述,反倒是徹底的冷靜下來,他的臉色依舊陰沉,揮了揮手說道:“來人,請庶人孫光宗下去,暫且收押起來。”
趙九福心中咯噔一下,孫光宗卻反倒是像鬆了口氣,臨行之前還對趙九福微微點頭。
皇帝再看剩下的兩位臣子,這才問道:“呂愛卿,趙愛卿,你們說此事要如何解決?”
呂靖打量著皇帝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會試已然開始,顧大人如今在貢院之中不能出,若是此事貿貿然暫停會試的話,怕是影響不好。”
這話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他是萬分不想自己的執政期間出現舞弊大案的,但趙九福來告發這一點就能看出,此事是絕對瞞不住的,若是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在論,恐怕事情隻會鬨得更大,反倒是順了那些人的心。
呂靖猶豫了一下,又說道:“顧尚書雖然不能出來,但外麵的人卻是能進去的,會試第一場不過是考詩文,在會試之中占比不大,隻要後麵兩場由陛下親自出題,到時候考生的成績倒是也算公正,等會試過後陛下再拿顧尚書問罪也不晚。”
呂靖不會是皇帝的寵臣,他的說法兼顧了大周的顏麵和皇帝的心思,一來不用講此次舞弊之事鬨得沸沸揚揚,雖說第一場的試題一樣,但後麵兩場占比才更大,這兩場既然不同的試題,足以告誡那些買了考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