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玉華從牢獄回到家中, 臉上也忍不住露出幾分擔憂和苦楚來,那是她在獄中絕不肯顯露給趙九福看的,隻是一回到家身邊隻有盧嬤嬤的時候,便再也忍不住了。
盧嬤嬤向來都把嚴玉華當做親生女兒疼愛, 這會兒也擔憂的不行,她有沒甚大主意, 隻得勸道:“夫人, 你就算不考慮自己的身體, 也得為腹中小少爺想想啊, 現在擔心也無濟於事, 還不如好好將養身體, 先把小少爺養穩當了再說。”
這原本是他們求了好幾年的孩子,誰知道來的時間不太巧, 趙九福前麵被下獄, 後頭嚴玉華便在家中受驚暈倒,這才被大夫檢查出來一個月的身孕。
若是以往,嚴玉華肯定會欣喜若狂, 但此時此刻趙九福生死未卜, 她哪裡能放心的下,隻是含淚說道:“夫君還在獄中受苦, 我哪裡歇息得好。”
盧嬤嬤對這個孩子卻是十分看重的,在她看來若是老爺無事自然最好,但萬一有事的話,這孩子也是他未來的一些骨血。
至於趙九福提起的放妻一事, 作為古人的盧嬤嬤反倒是從未想過,在她看來自家老爺雖然此次時運不濟,但對夫人卻再好不過了,若是他萬一有事,夫人與其歸家還不如守著。
不隻是嚴玉華心急如焚,孫家那邊,顧家那邊也擔心不已,孫光宗幫不上忙,隻得時不時打聽消息,而顧行之卻不顧兩位兄長的勸解,直接出門尋人疏通。
隻是此事牽涉到皇子之爭,呂靖都被下了牢獄,哪裡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插手,顧行之雙腿跑瘦了一圈也尋不到任何的幫助。
最後反倒是顧尚書出麵將他禁在家中,口中說道:“行之,你這是病急亂投醫,趙九福此事牽連甚廣,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有問題,不說呂家朱家,就是聖上也不會讓失態惡化,不然的話大皇子與其餘兩位皇子的爭端就放到了明麵上來。你如今做的越多,反倒是害了他。”
顧行之這才放棄了奔走,果然如顧老尚書所言,原本此事已經證據確鑿,幾乎能把趙九福和朱玉鑫置於死地,甚至將呂家也徹底的拖下水。
誰知道幾日之後,康親王拿出來的證據卻截然相反,徹底的洗刷了趙九福與朱玉鑫的汙名,甚至是反將了那兩位皇子一軍。
皇帝的臉色陰沉,他原本即使是無人在左右的時候,也是一直挺直著脊背,一副身強體壯的模樣,但此時此刻卻看著有幾分傴僂。
康親王作為唯一在朝任職,還是身居高位的親王,與皇帝的關係其實是十分不錯的,但此時他也不敢貿然說話,隻是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但是皇帝卻不會因為他老實就放過了他,隻見皇帝皺著眉頭,盯著康親王問道:“康親王,你可有確鑿證據?”
康親王把腦袋垂得更低了,但還是一五一十的說道:“認證物證俱在,微臣一開始覺得朱玉鑫將放置有金子的酒壇閒置家中有些不對勁,深查下去才發現其中線索。”
“有金家人圈養門客,此門客不常出現在人前,但在酒井巷子裡頭有一位相好的賣酒女郎,此女與那朱家小廝頻繁來往,一度以賣酒之名偷偷潛入朱家無人知曉。”
“微臣緝拿此女之後,酒家女便交代了情郎所托之事,道她隻以為情郎是想要賄賂朱家,沒想到竟然還有這般大事,隻是此事之後,那情郎已經無影無蹤。”
“微臣多般查探,終於找到了這位酒家女情郎,卻發現他正被人圍攻已經身首異處,微臣無能,僅抓捕到一人,留下兩人而已,但留下來的痕跡之中依稀能夠判得,這些人出自德川和氏,乃是家中死侍。”
“微臣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撬開了那唯一活口的嘴,得知和氏多年之前遣人投靠金家,多加鼓動金家行不義之事,此事事發之後,和氏生怕有人泄密,才派人截殺那細作。”
說完這話之後,康親王再一次深深行禮,恨不得看不見皇帝暴怒的臉色。
但下一刻,皇帝卻憤怒的將龍案上的東西一掃而空,用力捶著案台喝道:“朕還沒死,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裕兒自小體弱,甚至還不知道能活到何年,那兩家皇子還未成年,竟然已經容不得裕兒了嗎!”
從這話中不難看出,皇帝對大皇子確實是多有偏愛的,一來是因為這是他很長時間之內唯一的兒子,二來是大皇子一貫體弱,對於體弱多病的孩子,作為父母的總是多一些關注。
再者,大皇子是皇帝日日夜夜帶在身邊親手教養出來的,這些相伴的歲月,肯定是比後麵才誕生,雖然健康卻相處時間不多的三位皇子親密的多。
皇帝一直沒有立下儲君,並不是因為他對大皇子心生不滿,事實上與此相反,皇帝心中對於大皇子是諸多滿意的,隻是因為他身體實在是太差,一度皇帝都覺得他會比自己早逝,這才不得不先按住了敕封太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