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投宿十分順利, 青竹那邊的打聽卻不大順當,他回來的時候苦著一張臉,無奈的低著頭說道:“老爺, 這,這瓊州人說話口音奇怪的很, 我大部分都聽不懂, 偶爾找到幾個能說官話的,能問到的事情也不多。”
青竹一直跟在趙九福的身邊, 雖然他腦子不聰明, 但趙九福卻看重他的忠心耿耿,這些年來沒少細心指導,一日日的下來, 青竹自認也是個合格的侍從了。
誰知道一朝到了瓊州,卻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了, 他原本已經覺得自己打探消息的本事還不錯了, 誰知道出門一趟毫無所得,這會兒可不就是有些灰心喪氣。
趙九福倒是對此情況有些預料,畢竟大周地大物博,彆說瓊州這般偏遠的地方了, 就是戴河鎮到京城一路上的口音都大有不同。
不過這些年大周普及官話,讀書人一般不太會受到困擾,隻有瓊州這般偏遠地區才會成為官話不流通的區域,也成為了趙九福上任之後的第一隻攔路虎。
所以此刻趙九福不但沒有責怪青竹,反倒是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行啦, 彆喪氣,咱們初來乍到聽不懂他們的話也正常,到時候到了瓊州府,找一個當地會說官話的人過來教就好,反正這地方不是待一日兩日,時間久了,也就會了。”
雖然這麼安慰了青竹,但趙九福心中卻歎了口氣,暗道等上任之後語言恐怕就是第一個問題,更大的問題是瓊州這地方越人多,他們可不像中原人那麼講規矩。
休息了兩日,趙九福看著嚴玉華的精神都恢複的差不多了,這才決定繼續趕路,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是直接去瓊州府,而是在半路上轉道去了瓊州營。
在大周朝,瓊州其實是個尾大不掉的地方,這邊地方偏遠,氣候惡劣,越人更是野蠻不堪,但作為大周朝的門戶,此處一直都有重兵把守。
而現在瓊州營的當家人就是魏昌平,能作為大皇子的伴讀,這位的家世自然是十分不錯,上頭的爹和兄弟都是戰功赫赫,當年被發配到瓊州來,還有不少人在笑話他。
但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魏昌平不但不覺得這地方不好,反倒是待出了味道來,這一年年的經營下來,瓊州營徹底成了他的地盤。
其中魏昌平花費了多少時間心血此處暫且不提,光說他收到大皇子的來信之後倒是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對著手底下的幕僚說道:“大皇子難得來一封信,話裡話外都是誇這個叫趙明鹿的人,莫不是這趙明鹿長著三頭六臂不成?”
那幕僚也是個秒人,笑嘻嘻的說道:“趙明鹿是不是三頭六臂屬下不知,但這瓊州可不是文弱書生該來的地方,這位趙大人一路上怕是要吃足了苦頭。”
魏昌平顯然也想到了之前那位瓊州知府,人還沒到瓊州呢,半路上就一病不起,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更是病病歪歪的,每兩年就直接去了,這才讓知府的位置空置了一年多。
“就算是路上沒吃苦,恐怕到了瓊州府那位瓊州同知閩大人也不會讓他輕鬆了去。”這些年知府空懸,這位閩大人又是當地的豪門出生,簡直就是瓊州的土皇帝。
幕僚一聽,也跟著笑道:“可不是嗎,閩大人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這位趙大人若是聰明,便知道在瓊州,隻有指揮使才是他的靠山。”
話音未落,忽然外頭來人稟告道:“魏指揮使,外頭有人拜訪,自稱是瓊州府新來赴任的趙大人,如今正在營外等候。”
魏昌平微微挑眉,看著身邊的幕僚說道:“看來這位趙明鹿確實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好啊,本指揮使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來人,請他進來吧。”
趙九福將嚴玉華等人安置在附近的客棧,此次是一個人進來的,在看見魏昌平的第一眼,他的感覺就是這位大人可真的是黑,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來了瓊州之後曬黑的,膚色太黑就襯托的他的笑容十分燦爛,尤其是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特彆顯眼。
論官職,趙九福不過是四品的知府,而魏昌平是正二品的指揮使,論權利,趙九福是還未上任,根本無法掌控瓊州的知府,而魏昌平是手握重兵的指揮使,論資曆,魏昌平全家都有戰功,還是大皇子的伴讀出生,趙九福隻是個農家子考出來的。
於情於理,趙九福都十分客氣的見了禮,魏昌平倒是也並未為難,隻是帶著幾分好奇看著他,笑著問道:“大皇子來信對你百般誇讚,趙大人也是知道的,瓊州是個窮山惡水之地,此地越人愚民也極難治理,無比的需要一個有才乾的知府啊。”
趙九福隻覺得一頂大帽子戴在了自己的頭頂,他摸不準魏昌平是個什麼意思,但既然他已經收到了大皇子的信件,就不應該故意為難自己才是。
這般想著,趙九福便笑著說道:“下官既然是大周的官員,自然奉公守法為民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