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州的路即使是官道, 也跟中原地區的沒法比, 馬車走起來十分顛簸,趙九福有些擔心嚴玉華的身體, 反倒是嚴玉華興致勃勃的看著窗外。
她那一次嚴重的孕吐好起來之後,整個人倒是好吃好睡,現在又已經過了前三個月, 肚子微微有些鼓起,氣色看著倒是十分不錯。
瓊州的風景也與京城大有不同, 到處都是矮小的山峰,放眼看去都是綠色,色彩斑斕的鳥雀偶爾從山間飛過, 確實是一副大好的風景。
嚴玉華隻是穿著單衫, 看著外頭帶著幾分新奇:“人人都說瓊州可怕,如今看來倒是也有好處的, 這時候在京城非得穿棉襖不可,在這邊隻穿一件薄衫就夠了。”
趙九福聽了倒是笑了,說道:“這邊一年四季隻要三季,春秋都短暫的很,大部分都集中在夏季,咱們來的時候對,所以覺得氣候還算適宜,但聽聞每年從四月份開始一直到十月份,這邊都炎熱無比,烈日能曬壞了皮膚。”
嚴玉華抬頭看了看太陽, 即使是現在日頭也有些厲害,隻是他們在馬車裡頭感覺不深,畢竟沒有太陽還有一絲絲涼風的時候感覺倒是十分不錯。
趙九福也怕嚇到了妻子,又說道:“不過瓊州雖然被稱作蠻荒之地,其實此地的物產十分豐富,不說彆的,荔枝龍眼這些都是貢品,咱們在京城想買都買不到,在這邊卻隨處可見。”
那帶路的二馬聽了這話,也笑著說道:“可不是嗎,這些果樹到處都是,都不用怎麼打理就能長得好,也好吃,隻可惜這東西放不住,也運不太遠,不然那咱們瓊州也不能落魄成這幅樣子,哎,這就是空有寶山不得出啊。”
趙九福聽了倒是把這事兒放在了心上,瓊州百姓比起中原那邊來,物質自然是貧乏的,但這種貧乏其實更多的是集中在缺醫少藥和衣住行上,畢竟隻說吃的話,這邊四季都能找到吃的,當地的水稻甚至能夠一年三熟,想要餓死也不容易。
不過很快,嚴玉華欣賞美景的心情就受到了影響,他們的馬車居然遇到了一條成人胳膊粗細的大蛇,要知道這還不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而是官道上。
跟著趙九福遠道而來的人都嚇得臉色慘白,倒是二馬動作利落的跳到馬車之下,三倆下將那蟒蛇纏在了手臂上,直接給他掄了出去。
那蟒蛇很快遊走了,二馬還笑嘻嘻的說道:“趙大人不用害怕,這種蟒蛇沒毒,在瓊州蟒蛇不可怕,可怕的是毒蛇,尤其是色彩特彆鮮豔的那種,一口咬下去就能要人命。”
趙九福剛才也看得心驚肉跳的,這會兒反應過來倒是好了一些,笑著說道:“其實毒蛇也不可怕,隻要你不打攪到它就不會咬人。”
二馬聽了這話倒是對趙九福刮目相看起來,笑著說道:“趙大人說得好,可不就是如此,我爹那邊的人都住在山林裡頭,蛇是我們族群的保護神,偏偏北邊來的人一個個怕得要是,前頭那個知府還想讓大家把毒蛇都打死呢。”
趙九福聽了這話倒是追問了一句:“哦,那後來如何了?”
二馬不在意的說道:“這怎麼可能,且不說毒蛇到處都是,就是越人也不能乾啊,蛇可是我們的老祖宗,漢人難道就能對自己的祖宗下手。”
趙九福從中倒是聽出幾分道理來,想必前一任瓊州的知府並不那麼尊重當地的習俗,這般被直接架空一直到病逝倒是也不奇怪。
很快,馬車就到了瓊州府城之外,二馬笑著叫道:“趙大人,咱們馬上就能到地方了。”
青竹方才也被那大蛇嚇得夠嗆,聽見這話往前一看,看見那城牆倒是皺起了眉頭,猶豫的低聲說道:“老爺,這就是瓊州府嗎,這城牆看著怎麼比咱們戴河鎮還要低。”
是的,這所謂的瓊州府城看著也太寒磣了,不但城牆低矮,看著好像還是泥巴壘成的,遠遠看去一副灰撲撲的樣子,實在是沒點府城的架勢,彆說跟京城比了,連新亭府也遠遠比不上,估計也就是戴河鎮這種小地方能比較一下。
趙九福看了倒是不覺得奇怪,青竹之所以覺得這邊落魄,其實是腦中的固定思維,新亭府和京城一個是商業發達的府城,一個是全國政治中心不能比,就說他們剛剛下船的港口吧,那邊可是大周朝船隊的中轉站,自然比瓊州府要好許多。
都是南方,可南方跟南方也是有差距的,比如港口的那地方商業發達,六七天路程之外還有軍營駐守,在那邊當官的話其實是個油水豐厚的好事兒。
但瓊州府就不同了,它距離港口差不多有半個月的路程,不遠不近,大部分時候是沾不到那邊商隊的好處的,畢竟他們這邊盛產的土產都是熱帶水果,壓根就放不住。
瓊州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距離海邊比較近,吃鹽巴不那麼昂貴,但是這邊氣候比海邊更差,讓北方人更加難以適應,經濟又不怎麼發達,所以才會成為流放之地。
不過趙九福的眼神微微一動,也許他有辦法將此處的不便利都變成便利,而不遠不近之處的船隊正好能夠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