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想出門不說,之前還答應了安二哥,今年元宵節要帶媳婦出門。他豈能食言?
“母親喜歡什麼,便準備什麼就是。”他不軟不硬地駁回去了,“我和顏兒明日出門到街上玩。”
櫻桃的表情僵了僵,有些為難地道:“大爺……”
“去吧。”賀文璋沒容她說完,直接揮了揮手,“跟夫人回稟吧。”
櫻桃好生為難,將目光投向於寒舟,結果於寒舟便衝她笑:“我聽大爺的。”
這下沒辦法了,櫻桃隻好行了一禮,告退了。
“你不怕母親生氣?”等櫻桃走了,於寒舟便問賀文璋。
賀文璋道:“母親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的。”若是從前,他病得風一吹就倒,侯夫人不許他出門,他絕不會硬拗。可是現在他好多了,不必要再那般小心翼翼。
他已是二十歲了,是有家有室的成年男子,這點小事還是能做主的。
結果,櫻桃走後沒多久,侯夫人親自來了。
她明顯不同意賀文璋的主意,臉上的笑意都不見了,進門便道:“璋兒,此事你聽我的,不可任性。”
又看向於寒舟,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厲:“顏兒,你怎麼也不勸著些?”
見媳婦被訓斥,賀文璋的眼瞼垂了下來,嘴唇也抿住了,並沒有說話。
就聽侯夫人又道:“府裡請了戲班,請了舞獅人,買了幾大車的焰火,府裡的下人也都會陪著一起玩,還有許多花燈,總不會比外頭差。就這麼定了,明日在家中過元宵。”
“大爺,您怎麼了?”忽然,翠珠急忙上前,扶住了賀文璋。
不知何時,賀文璋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身形也微微顫抖,若非翠珠上前扶住他,他都要仰過去了。
“璋兒?璋兒?”見賀文璋忽然不好,侯夫人頓時忘了剛才的話,急忙指揮人扶著賀文璋坐下,然後擔憂地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又喊道:“來人!去請常大夫!”
“不用了。”賀文璋虛弱地道,清俊的臉上透著一股疲憊和灰敗,“我沒事,母親不用擔心我。”
侯夫人看著他這樣,心疼極了,顫聲說道:“你還怪我不許你出去,你這樣子,我怎麼放心?”
“我不出去了。”賀文璋垂著眼睛,臉上的灰敗之氣愈發重了,還捶了下腿,“母親也不必擔心我,我這樣的廢人,什麼也做不了,我能到哪裡去?”
侯夫人頓時哽住了。
“我是這樣無用。”就聽賀文璋又道,他垂著眼瞼,清俊的臉上透著濃濃的厭倦,“好好的日子,丫鬟們要因為我,不能出去玩。顏顏要因為我,不能出去玩。隻怕弟弟也要覺著內疚,不好出去玩。所有人都被我帶累,我隻會帶累你們。”
侯夫人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她道:“璋兒,母親在府裡布置得極好,他們就算上不了街,在府裡也一樣高興。”
賀文璋苦笑一聲,說道:“既然在家裡這麼好,為何元宵節街上布置得那樣漂亮?人人在家裡自家人高興不就好了?”
還不是圖個熱鬨?
紛繁琳琅的街景,各種各樣的小吃,形形色色的玩意,還有無數的人,不就是圖個熱鬨嗎?
侯夫人這下頓時說不出話來了。良久,她才道:“可是璋兒,你的身體……”
“我不出去了。”賀文璋擺擺手,“母親不必擔心我,我沒什麼,我也不會連累你們太久,等我走了,你們就不必困在這府裡了。都不必再困著了。”
一句話把侯夫人的眼淚招了出來。她硬生生忍著,咬了咬唇,掉頭走了。
櫻桃忙跟了出去。
不一會兒,櫻桃回來了,說道:“夫人說,大爺若是想出去,便出門去吧。隻是身邊一定要帶夠了人。”
“我再想一想吧。”賀文璋卻沒應下,仍舊是一臉厭倦的樣子。
櫻桃怔了怔,行了一禮,退下了。
在她走後,賀文璋仍舊是一動不動地坐在炕上,好似對這世界極失望的樣子,丫鬟們都不敢上前跟他說話。
直到櫻桃走了一會子,賀文璋動了,探頭靠近窗邊,往外望去:“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賀文璋(躺床上,了無生趣):媽,我很好,你彆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