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裡後,賀文璋牽著於寒舟的手, 一步步往長青院的方向走。
等到長青院的輪廓近在眼前, 賀文璋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看著自己住了二十年的院子, 前所未有的不順眼。
他從沒發現過, 這院子是如此的狹小, 是如此的窄小,簡直像是一個籠子,困著他和媳婦。
“怎麼了?”於寒舟一瞬間發現他低落的情緒, 便側頭問他。
賀文璋緩緩搖頭:“沒什麼。”
沒必要說出來讓她也不開心。等他幾時能帶著她不住這樣狹小局促的地方,再跟她說好了。
見他不說,於寒舟挑了挑眉, 沒有再問。
兩人進了院子,留守的小丫鬟立時上前來請安, 又打開簾子,迎兩人進門。
換了衣裳, 便打算去正院請安。還未出行, 便有下人進來,向賀文璋稟報:“大爺先前讓小的查的人家, 已是查出來了。”
“哦?是誰家?”賀文璋頓住腳步, 問道。
下人便道:“是誠安伯府。”
“原來是伯府的公子和小姐。”賀文璋緩緩說道,眼角眉梢掛了一點輕視,仗著家世胡作非為的人,他一向瞧不起,很快斂了輕視之意, 看向下人道:“辛苦你了,下去吧。”
“大爺折煞小的了,為大爺跑腿是小人的榮幸。”下人恭恭敬敬地道,行了一禮,退下了。
賀文璋這才牽了於寒舟的手,出了門,往正院的方向行去。
“鬆開。”回府時便牽著她的手,現在去正院請安,還牽她的手,於寒舟有些臊得慌。
賀文璋道:“不鬆。”
任由她甩手,隻是攥得緊。
於寒舟甩了幾下,甩不開他,好笑不已。這人如今是臉皮愈來愈厚了,當然也是他在這段感情中更有自信的表現,他知道她不會生氣。
於寒舟當然不會生氣。這點子事,算是事麼?
“你要不要臉了?”她微微湊近他,壓低聲音說道。
賀文璋聽著她的話,臉上熱了熱,隨即也湊近她,低聲說道:“不要。”
要臉做什麼?他要媳婦柔軟滑膩的小手!
“厚臉皮!”於寒舟好氣又好笑,手肘把他搗開了。
快到正院的時候,她再甩手,他便鬆開了。他即便喜歡跟媳婦親近,總還是有譜的。
進了屋子,兩人向侯夫人行禮:“給母親請安。”
“回來了?”侯夫人看向兩人,問道。
隻見大兒子的氣色愈發好了,兩眼神采奕奕,晶亮有神,顯然是胸臆舒暢的表現,不禁笑得更慈愛了些,目光落在於寒舟的身上,說道:“在彆院住著可還舒心?”
於寒舟便答道:“回母親的話,很是舒心。”
她也不矯情,問什麼就直說,侯夫人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好,好,舒心就好。”
如今大兒子是幾乎不用操心了的,他實在有個好媳婦,從來不跟他鬨,總是把他哄得高高興興的。這讓侯夫人很是自豪,因為這麼好的媳婦,是她給兒子娶的!
隻是,想起小兒子來,侯夫人便不禁氣惱起來,說起了這幾日煩擾她的事:“我想給文璟娶個媳婦,說了幾家,他都不喜歡。”
“我知道他不喜歡驕傲的,給他尋的是極溫柔小意的,他聽都不肯聽,隻說不喜歡。”侯夫人說到這裡,氣得拍了下桌子,“他都十八歲了,幾時能開竅?”
賀文璋聽到這裡,也是頭皮一緊。
他知道弟弟為什麼不肯聽,因為弟弟想娶的是陸小姐。隻不過,他大約也知道母親不會中意陸小姐,才一直沒說。
“待我勸勸他。”賀文璋便道。
侯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好,他一向敬重你,你探探他的口風,問問他到底想怎麼樣?”
又說了些彆的,侯爺回來了,兩人便對侯爺請安:“父親。”
“回來了?”侯爺說道,目光在兒子身上打量兩眼,見他精神尚好,便點了點頭,“那莊子是不錯,你住了些日子,瞧著更好些了。”
那莊子是他給兒子求來的,還截了公主的胡,侯爺心裡對此是得意的。
“我想著,過幾日再回去住。”賀文璋說道,目光一片坦然:“顏兒的兄長過了正月要離京,去肅縣上任,我們去安家為他踐行。”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踐行這回事,他是不會回來的。
侯夫人瞥了他一眼,說道:“也好。把這個冬天過去,待春天來了,天氣暖和些,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