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生孩子的事, 於寒舟和賀文璋早就商議好了的,隻要珠珠一個。
在於寒舟看來, 一個孩子就夠了, 人的心就那麼大,她要愛自己,要愛賀文璋,再愛著珠珠,已是盛得滿滿的了。
而對賀文璋來說,他永遠難以忘記媳婦生完珠珠後的模樣,蒼白虛弱地躺在那裡,仿佛再一睜開眼, 人便不是那個人了。
他比於寒舟的心更小, 一個於寒舟就把他的心裝滿了, 能夠塞下一個珠珠, 已經是奇跡。
侯夫人再擔心大房的子嗣,也不會挑了於寒舟來說。大夫把脈時說得再明白也沒有了,她身子沒問題。那麼生不出來孩子, 就隻能是賀文璋的問題了。
賀文璋是不怕她挑的,口中應著,扭頭該乾什麼還乾什麼。
六個州府的蒙學開辦一年多了,賀文璋奉旨去巡查, 看一看成效如何,結業的學生同一年前有何長進。
他要出門,於寒舟自然跟著。
再問珠珠跟不跟, 已經五歲多了的珠珠乾脆地點頭:“我跟母親一起!”
於寒舟便有些意外。女兒若說想出去玩便也罷了,怎麼隻說是跟她在一起?
要知道珠珠平時並不黏人,跟誰都能玩。
於是她便問道:“怎麼非要跟我一起?”
“就是要和母親一起啊。”珠珠仰著頭,大眼睛清澈明淨,透著滿滿的信任和依賴,就好像跟著母親便是理所當然一般。
這樣小的孩子,跟著母親的確是理所當然。
於寒舟便覺得自己實在好笑,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珠珠再不黏人,也是她的女兒,自然要跟著她和賀文璋的。
“好。”於寒舟點點頭,答應讓她一起去。
珠珠三歲多的時候,兩人都敢帶她出門,何況是如今五歲多了?
隻沒想到,文琮和瑞兒也要去。
而侯夫人居然同意了:“出去長長見識也很好。”
她雖然喜歡孩子們都在膝下,但是出去長長見識也很好。何況,賀文璋是兩個孩子的大哥和大伯,親近得很,又極有學問,兩個孩子跟著他出門,再好也不過了。
於是,三個孩子跟著一同啟程了。
且不說侯夫人在府中寂寞了許多,追著陸雪蓉和賀文璟催生,隻說這一路上,於寒舟很為三個孩子頭痛。
誠然都是乖孩子,但是再乖的孩子,也是孩子。
三個孩子擠在一輛馬車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時不時問出的問題,簡直讓人招架不住。
“馬兒為何甩尾巴?”
“路上為何有坑?”
“月亮是星星的母親還是姐姐?”
隻有珠珠一個的時候,於寒舟還有耐心回答各種問題。三個孩子一起上,於寒舟就招架不住了,跟賀文璋道:“我來駕車,你去裡麵歇息一會兒。”
這次奉旨巡查,賀文璋打算暗訪,便沒有弄很大的排場,一切從簡出行。
本是駕著車,聽到媳婦的話,賀文璋便將韁繩交付,換了位置往車廂裡去了。
他以為自己繃著臉,三個孩子會怕幾分。然而文琮從小就冷靜,很少有失色的時候。瑞兒天生膽大,彆說賀文璋繃著臉了,便是說話的口吻重幾分,他也絲毫不怵——來之前父親告訴過他,這是他大伯,最最親近的人了,和父親沒有兩樣。
成日在一輛馬車上待著,一起趕路,一起住宿,一起吃飯,文琮、瑞兒跟賀文璋越來越熟了。
熟了後,本來還有的幾分拘謹便徹底沒了。
開始隻是問各種問題,後來便是爬到賀文璋的身上問來問去:“大伯,為何你比我父親高?”
“大哥,那棵樹為何枯了一半?”
“爹,你抱緊我,我要滑下去啦!”
三個孩子嘰嘰喳喳,沒個消停的時候,於寒舟坐在外麵聽著,心中同情。偶爾挑開簾子回頭看一眼,就見自家男人身上爬了三個孩子,騎肩膀上的,坐懷裡的,胳膊上趴著的。
簡直被孩子淹沒了。
她同情地致以一瞥,便將簾子放下了。
好在三個孩子雖然話多,卻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到了地方後,兩人要出去辦事,三個孩子都表示不跟,乖乖等在家裡。
人生地不熟的,賀文璋擔心三個孩子有什麼閃失,牢牢叮囑了下人們,務必看好三位小主子,無論如何不能出門。
為了讓孩子們滿意,他總是抽時間帶他們出去玩。由此,三個孩子更乖了。
有時賀文璋實在忙得厲害,於寒舟要自己帶他們出去,賀文璋不肯,叫過孩子們道:“不給京城寫信嗎?”
不想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嗎?
孩子們啟蒙早,三字經千字文早就會背了的,字也識得一些,隻是手嫩,還沒教握筆。
於寒舟便道:“走著,你們口述,我來寫。”
帶著孩子們去寫信。
珠珠還道:“母親,你畫一幅畫吧,把我們都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