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想不出原因,葉清陽乾脆問當事人:“以唯,你怎麼成觸手花了?”
話落葉清陽敏捷地跳開原地,幾乎就差了幾分,一根藤木氣勢洶洶地抽在他剛剛在的地方,把岩石層麵都抽出裂縫來。
餘下的藤蔓在半空中嗖嗖幾下排成一個新句子,字體還是特大號加粗:“你才觸手花!”
“這麼多的觸手還說不是觸手花……哇啊以唯你太狠了吧!”葉清陽飛速跳開,看著剛剛站的地麵出現放射型地縫,忍不住咂舌道。
這抽到他身上……以他的防禦力,大概會很疼很疼。
搞不好還會起紅痕。
藤蔓憤怒地揮舞,忽然就沒了力氣,整個垂下。
兩人心裡一驚,忙朝花苞所在飛身而去。
月精花不知道是怎麼了,並沒有攻擊這兩個完全落入它勢力範圍內的生物,一直靜悄悄的,隻是偷偷把藤蔓都收回來,一副無害的乖寶寶樣。
等二人到了三人多高的花苞前,瑩潤如玉的花苞上隱約可以看到裡麵極為模糊的少女身影,那感覺就像是隔著不透明的磨砂玻璃看到後麵的人。
顧修明把手貼上去,仔細感應了一會,默默放下手。
葉清陽詢問地看他。
顧修明沉默了一會,有些艱難地開口道:“……睡著了,大概是玩累了。”
呼吸還特彆平穩。
葉清陽:“……”說睡就睡以唯你是八點上床一秒入睡的小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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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就過去了半個月。
在那之後,葉清陽也沒走,和顧修明一起守著山穀。中間月精花又放了幾次甜香,吸引魂獸。偶爾兩人也出手幫忙,但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隻有看戲的份。
似乎隻要以唯願意,她的意誌就能主導月精花——發現這點的兩人由此放下了擔憂。
而且看以唯的樣子,似乎還玩得很開心呢……
或者,倒不如說太無聊了。
眼見著一隻翠竹林虎被藤蔓玩得團團轉,累得快趴下才被藤蔓乾脆利落地揪住弱點乾掉,葉清陽就覺得自己好似看到了逗弄獵物的貓咪。
“真是惡趣味。”葉清陽撥了撥伸到他麵前的藤蔓尖端的小嫩芽,道,“聽說翠竹林虎遇到涼薄荷的反應很好玩呢,以唯下次要不要試試看?”
“這個好玩!”小藤蔓刷刷幾下甩開他的手指,往上勾住已經排列組合成新語句的一行藤蔓字,用力下拉,“但你剛剛為什麼不說,翠竹林虎好難得的,這幾天也就看到了這麼一隻。”
想遇到下一隻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
“因為剛剛它還沒死啊!”葉清陽笑眯眯道。
“……你果然是故意的!!!”
炸毛的藤蔓又開始了一天一次的“飯後運動”——對葉清陽來說,應該是飯前運動。
帶著隻半人高的林蔭野雞回來的顧修明看看又鬨騰在一塊的葉姓少年和自家小表妹,習以為常地無視,升火,把已經在河邊清洗過塗抹好野生香料的林蔭野雞架在火上烤。
香氣慢慢彌散開來。
小藤蔓垂涎欲滴地在吃飯的兩人旁邊晃來晃去,時不時騷擾一下其中的一隻——絕大多數情況下,她騷擾的選擇對象都是葉清陽。
殺熟嘛!
“要嗎?”葉清陽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上的雞翅,看小藤蔓把葉片點得嘩嘩響,淡定地啃了一塊,道,“可是我給你了你也吃不了,乖,讓我幫你吃了吧!”
藤蔓悲痛欲絕地組成一張淌著海帶寬淚的哭臉。
這邊葉清陽正逗著化身月精花的好友逗得開心,顧修明卻忽然停下了動作,疑惑地凝神一看,發現確實不是他錯覺。
“葉清陽,”他放下手裡的雞腿,有點不太確定道,“你看,花苞口是不是開了一點?”
這個變化一出,兩人頓時沒了吃飯的心思,往中間花苞所在的地方去,仔細看過之後,葉清陽肯定了顧修明的話:“確實開了點口子……看樣子這兩天裡月精花就要開了。”
守了大半個月,終於能再次見到以唯了,而且是完全恢複健康的以唯,顧修明一向缺少表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微笑,稍縱即逝。
姑姑和父親知道了,也會覺得欣慰吧。
想著等以唯出來,離開叢林就給他們發信息,顧修明忽然發現葉清陽正皺眉看他,不禁疑惑道:“怎麼了?”
葉清陽想了想,覺得顧修明說不定是把衣服放空間袋裡了,便提醒道:“月精花裡的花蜜會將沒有生命的東西溶解掉……你等會記得把衣服放在這。”
顧修明的表情空白一片。
從他的表情上讀出了某個潛在意思,葉清陽頓時覺得自己也不太好了:“……你彆告訴我你沒準備!”
顧修明想了又想,發現方宋霆走前說的注意事項裡,還真沒這一項……
“我回去拿,你在這守著。”
顧修明說完就要走,卻被葉清陽一把攔住:“不,等等,你告訴我去哪裡拿,我去……你在這裡守著。”
不然萬一月精花提前開了怎麼辦!
雖然很有誘惑力但是……他一點都不想被打成流氓啊!
更彆提萬一真的那個啥……咳,以唯肯定不會理他了……
這些天下來,葉清陽也知道了顧修明是方以唯的表哥,總歸比他這個外人來得關係近——或者說,到時候萬一顧修明遇到同樣的情況,以唯討厭的也是顧修明……
總之不要討厭他就好了——無恥的念頭在心裡一轉就被壓下,葉清陽忽然想到一件事:
等等,衣服什麼的,是不是連內衣都要……?
回憶了一下過往,葉清陽頂著個大紅臉,離開了山穀。
要是敢去翻以唯的衣櫃拿那些……這是一定會被討厭到底的節奏啊!
實在是沒膽子去以唯家裡,葉清陽最後跑去市區服裝店,紅著臉找導購幫忙挑了東西,隻覺得他這輩子都沒比這更羞恥的記憶了……
(彆提地底岩洞,那會兒他沒意識,不記得所以沒記憶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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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葉清陽往叢林回來的路上,顧修明守在月精花苞旁,手貼在花苞上,感知裡麵的變化。
在花苞打開了些許之後,以唯就陷入了沉睡……
忽然他似有所覺,抬頭往外看去。
一個陌生的氣息正在快速接近這裡。
他皺眉,幾下離開花苞,來到山穀外山上,一個人影落在他麵前。
“呦,這不是顧修明嗎?”來人舔了舔舌頭,打量著顧修明的眼神就像是毒蛇在思考從哪裡下嘴一樣。
顧修明皺眉:“海德拉。”
海德拉嗤笑了一聲,沒有應答,隻是微微移開視線,看了一眼被重重綠葉藤木保護在中央、隻露出一點兒白色邊緣的花苞。
“那裡麵是誰?彌賽亞?”海德拉說出這話,又點了點頭,“現在整個遲雁行區裡,尤其是這裡,沒有意外的話,看到月精花就可以確定是彌賽亞了。”
他忽然露出一個極具惡意的笑:“你說,提前打碎花苞會怎麼樣呢?”
顧修明的理智崩斷。
海德拉心頭一驚,臉上靈紋亮起,瞬間布下五層屏障,人往月精花的方向急退——不到半秒,五層屏障被顧修明視若無物,一拳擊碎!
拳頭毫不停頓地直接落在海德拉胸口!
海德拉隻覺得大力錘下,整個身體頓時有如炮彈一般被捶入月精花的藤木之中!
耳邊不斷傳來藤木被折斷的聲音,他被直接打穿層層藤木,狠狠撞在地上,轟出一個大坑!
海德拉仆一落地,立刻麻利地往旁一滾——幾乎是貼著他的後脊背,一道尺粗的巨大冰錐從天而降!
躲到被遮擋全部視線的藤木下,海德拉狠狠地喘了口氣。
不愧是顧修明,果然厲害。
傳言他是北域顧家的人,看這水係和冰係造詣,八成是真的……
腥甜味湧了上來,被他強行咽了下去,卻依然有一絲鮮紅滲出嘴角。
他抬手抹去那條血絲,眼神凝結,一個虛影從他身上分出去。
等到完全分離,那道虛影就完全轉為實體。
同樣的麵容,隻是那人滿臉不桀,一出來脾氣就極其暴躁地想高聲喝問,忽然注意到周圍的靜音屏障,頓時就壓低了聲音,隻是語氣依然不好:“修!叫我乾嘛!”
“安德在睡覺,叫醒他的後果你我都懂,我隻好找你了。畢竟我們九個人裡,除了我和安德之外,就屬你的戰鬥力最高了,米爾堤。”被稱為“修”的人舔了舔手指上剛剛抹掉的那道血絲,指了指頭頂,道,“你不是要找彌賽亞算賬麼?你要找的人在花苞裡。”
似是怕米爾堤不乾,修還補充了一句:“最近安德壓著不讓你出來,現在他睡著了,你還用得著忌憚?”
這句話讓米爾堤心裡的天平完全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