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 熟悉的氣味和千篇一律的室內裝飾,讓方以唯知道,自己已經在醫院了。
“彆亂動。”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
熟悉的聲音……
“……亞倫?”
“嗯。”亞倫應了一聲,女孩虛弱的聲音讓他抿了抿嘴唇, 但最終他也沒有說什麼, 隻是垂下了眼將所有情緒藏於之後, “你先好好休息,海德拉在另外一個病房,現在已經脫離墮落危險了。沒事的。”
脫離墮落危險……
方以唯艱難地從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腦中挖出關於這一項的內容:醫學上判定曾經墮落的魂師完全逆轉墮落過程、脫離再次墮落危險的標準,就是逆轉後四十八小時之內沒有出現墮落跡象。
“我……昏迷了兩天?”
亞倫沒說話, 隻是把放在床頭、準備好的溫水插上吸管,送到方以唯的嘴唇旁邊:“喝點水。”
方以唯這才感覺到喉嚨的乾渴,還有剛剛開口時聲音的沙啞。
緩解了乾渴之後,亞倫收回手,紅發少年精致的臉上, 同往日裡一樣沒有多少表情,就像是他們還在附一時, 每回方以唯從忽如其來的昏迷中蘇醒時一樣。
就像是, 已經習慣了一樣。
但其實, 不是的。
方以唯莫名的就知道, 亞倫現在正強行壓抑著他的情緒。
她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亞倫將杯子收起來,正要拿去再倒杯溫水, 來自衣角的輕微阻力讓他立刻停下了動作——躺在病床上那個麵色蒼白的女孩的手指, 脆弱得像是一折就會斷, 此時正拉著他的一角衣袂。
力度不大,但卻讓亞倫立刻轉身回來:“怎麼了?”
“我想去看海德拉。”
“不用了,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忽然出聲的,是從門口走進來的容色有些陌生的青年。
亞倫眯了下眼,金色的眼睛瞬間轉換成龍瞳,冰冷的視線落在那個走進來的青年身上:
“閣下是?”
青年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硬卡紙一樣的身份證明,看了一眼:“哦,賀越。”他敷衍地說了一聲,就要往病床這邊走,卻在中途被亞倫攔下。
少年模樣尚還稚嫩,但麵對這氣場強得有些怪異的青年時,竟然都不曾露出些許局促不安來。
青年的視線,終於落在了他的身上——準確地說,是亞倫的眼睛上:“這雙眼睛……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露出一點思索的模樣,沒一會兒,就想起了什麼,“你是那個拐了頭紅龍當老婆的家夥的後人?你這一會兒正常一會變龍眼的眼睛跟他那個寶貝半龍兒子一模一樣!”
方以唯:“……”
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事……
亞倫背對著她,身形不動,隻是周身氣息有了極為細微的變化。
青年玩味地笑了起來:“呦嗬,這眼神不錯。比你先祖有意思多了——不過我今天可不是來找艾德安那小子的後人敘舊的,小家夥,讓開。”他說著,把手壓在了紅發少年的肩頭,不知道他在亞倫耳邊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後者忽然一個趔趄,險些倒向一邊。
“亞倫!”
這下青年皺起了眉頭,格外不爽的樣子:“你乾嘛擔心這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