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妮亞正關注著費德雷茲, 屏幕上灰白色頭發的少年正在想儘辦法試圖從纏繞全身的藤蔓網中脫身, 但在木係分隊的努力下,他的掙紮收效甚微。
如果是我遇到了這樣的伏擊……茹妮亞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其中思考,自己是否能在隊友們趕來救援之前, 僅憑自己的力量脫身呢?
正想著,茹妮亞忽然發現一邊扶先之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值得他開心的事,可抿緊的嘴唇又顯得他有點不高興,矛盾的表情一如他矛盾的心情一般。
“怎麼了,先之?”茹妮亞疑惑地問, “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
像二重奏一樣, 茹妮亞開口叫他名字的時候, 扶先之的耳中卻響起了彌賽亞在送他出場時那一聲, 頓時感覺背脊上過了電一樣詭異的刺激:“……最近彆隻叫我名字,”少年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差,“我現在對我自己的名字有陰影。”
茹妮亞茫然了一瞬,然後在看到扶先之麵前的小屏幕時,恍然大悟:她雖然被送出來比較遲, 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但出來之後和她交好的閨蜜女同學小聲告訴了她扶先之忽然不準她叫他名字的事,萬分疑惑之下茹妮亞就翻看了一些扶先之在這次比賽裡的視頻,重點關注他是不是被誰給打出陰影來了——果不其然,彌賽亞將扶先之送出場之前,就叫了他的名字。
茹妮亞設身處地想了想,如果是自己被對手那麼溫柔繾綣地叫了一聲之後給乾脆果斷地送出場……不行, 她可能近期都不想聽到任何人叫自己的名字。
聽到自己名字就會下意識地代入那個場景,然後懷疑下一秒有人要扭斷自己脖子了。
現在看扶先之反應,顯然,這心理陰影比她想的還要嚴重。
於是茹妮亞非常善解人意地改了口:“扶先之,你剛剛想到了什麼,臉色那麼差?”
這次扶先之直接解釋了:“彌賽亞的計劃被費德雷茲破壞了很多,我很高興。”
茹妮亞來不及問他是哪裡看出來費德雷茲破壞了彌賽亞的計劃——明明現在被困的是費德雷茲不是麼——隻抓住了他後麵說的那句:“高興?你剛才那表情看起來也不像是高興。”
“按理來說我應該高興。”扶先之沒有回避自己剛才心情不好的事實,“但其實……我不是很高興。”
是很不開心……他抿緊了嘴唇:“她……”
她怎麼能被其他人的算計打敗……
明明是他先來的,破壞她的計劃、打破她似乎萬事皆在預料之中的表情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
如果自己之前沒有那麼大意,能夠足夠小心謹慎,再仔細思考一點,那就算是彌賽亞,也不可能將他送出場……
又一次,扶先之憤恨起了自己之前的疏漏大意。
第一次的敗北,比他預想的更加刻骨銘心。
注視著屏幕上正在調動剩餘隊伍的彌賽亞,扶先之忽然有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希望:
希望彌賽亞可以補上被費德雷茲破壞的計劃漏洞。
可以不敗。
直到他站到她麵前的那一天。
#
“C、A轉移至紅點,D沿虛實線行動,注意清掃痕跡!”
“A轉藍虛線,C繼續朝紅3點方向走,保持隊形。”
“D隊到達目的地後原地休息五分鐘,這裡很安全——五分鐘後根據綠色虛實線前往綠1點。”
壓低聲音,借助流動的嘩啦啦的水聲遮蓋住自己下達命令的聲音,方以唯一邊給其他幾支小隊做出指示,一邊儘力壓製阿西爾等人。
情勢現在對她有些不太妙。
時間不夠了。
她預想中是要在這裡團滅掉最後剩餘的這一群高手,但是……
費德雷茲的突襲幾乎毀掉了她大半個計劃!
水係分隊在她的計劃中占比不算高,可其作用是無可代替的——倒不如說,幾隻小隊,任何一支隊伍的作用都是無可代替的。
現在水係分隊被費德雷茲突襲,哪怕依然還留存下了不少人,可他們受到的攻擊是“受傷但不至於送出場”,而不是“完全無傷”啊!
這可以有多少人參與她接下來的計劃?
薛夏正在整隊,他們也不想放棄,但現實是不會依照人的意誌轉移的。
方以唯覺得前景非常不妙。
她快速在頭腦中思考有沒有補救辦法,但結論……
沒有。
她自己或許可以驅使水係力量來對付其他人,可她一個人的力量如何跟那麼多人的力量相比?
魂力不是無限的,蓄力也需要時間,體力更加不是無限的,即使有叢林和陽光為她調整、續航,可相較於需要的魂力來說,缺口太大了。
怎麼辦……
方以唯無意識地咬緊了牙根,甚至沒有注意到嘴角沁出了一點鮮血。
“彌賽亞,我們困住費德雷茲了!”引香蝶裡,傳來木係小分隊隊長的聲音,“要把他送出場嗎?還是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