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願大家都能實現理想,學業有成。
江逾白首先安排了自己和林知夏的出場。在他構建的宇宙世界裡, 林知夏要去探索宇宙奧秘, 江逾白要去獵戶座上淘金。
“就像十九世紀的美國淘金潮。”江逾白對大家解釋道。
林知夏趴在課桌上看他:“獵戶座上有黃金嗎?”
“江逾白說有就有!”董孫奇大聲擁簇。
林知夏妥協:“好吧。那麼,我和江逾白就是尋找黃金的地球人, 獵戶座上還有一群以董孫奇為首的獵戶人!他們有著掌控磁場的神秘力量。”
一時之間,同學們紛紛劃分陣營。
“我要做地球人!”
“我要做獵戶人!”
等等的吵鬨聲不絕於耳。
丁岩憤怒地指責道:“好多人背叛了地球!”
董孫奇反駁他:“是你們地球人先侵略了我們獵戶座!還要偷我們的黃金!”
江逾白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為了解決地球人與獵戶人的爭端,江逾白貢獻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他一邊記敘,一邊描述道:“2004年, 地球人與獵戶人的戰爭開始了。江逾白熟悉獵戶座的地形。他率領地球軍團進攻獵戶座……”
“不是進攻!”董孫奇糾正他, “是侵略!侵略!”
江逾白發出一聲冷笑:“董孫奇想通過磁場和渦旋星係引爆雲核,占領整個銀河係……”
董孫奇記起自己的反派人設, 兢兢業業地糾正道:“不是占領,是毀滅!毀滅!”
他雙手摟住身旁的兩位男生,高聲宣布:“我們獵戶座一定要毀滅銀河係!”
被他摟住的那名男生也說:“打敗地球人! 愚蠢的地球人!貪婪的地球人!”他們顯然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出身, 完全融入了獵戶座的熱血氛圍。
董孫奇甚至拽住丁岩, 問他:“你們地球人,為什麼會跑來遙遠的獵戶座?”
丁岩支支吾吾道:“啊?因為、因為好玩?”
“我靠?”董孫奇對自己的夥伴們說,“大家聽聽,地球人覺得獵戶座好玩, 他們就跑來獵戶座,搶我們的地盤!”
獵戶座的同學們自動站到了董孫奇的背後, 自覺與地球人劃清界限。
與之對立的地球人也聚成一團。
這時, 林知夏抓起一支鋼筆, 開始補充劇情:“董孫奇軍團的願望是毀滅銀河係。而我們地球人站在獵戶座的土地上, 是為了自由和尊嚴!地球上的一切生命、文明、和環境都是我們浴血奮戰的理由。勇敢的戰士們,想想你們的親人、朋友、寵物狗!這不是一場星際爭霸賽,這是在反抗命運的安排,反抗暴徒的侵略!是為了我們抬頭看天時,永遠能望見的屬於銀河係的永恒光輝……”
地球人都在發愣。
兩秒鐘之後,同學們爆發雷鳴般的掌聲。
董孫奇感慨道:“根本說不過林知夏,她好會講話。林知夏要是來競選班長,我早就下台了……”
董孫奇話音未落,四年級(一)班的教室門口傳來“砰咚”的聲響——那是拐杖拄地的聲音。有一個身形瘦高的男孩子一手拄拐,在母親的陪同中走進教室。
這位男孩子的皮膚很白,五官也蠻好看。不少同學朝著他走了過去。但是大家都不敢對他講話,隻是站在一旁交頭接耳,或者向他伸手,想要扶他一把。
他一巴掌打掉了彆人的援手。
他的母親斥責道:“柳行簡!”
他名叫柳行簡。
董孫奇告訴江逾白:“喏,那就是柳行簡。他媽媽是我們學校的副校長,他爸爸也是有錢有權。他暑假自己在家,從彆墅的樓梯上摔下來了,摔斷一條腿,休學一個月。”
江逾白被董孫奇當成了哥們。出於哥們義氣,董孫奇再三叮囑道:“江逾白,你千萬彆去惹柳行簡。”
外麵的雨下得很大,風浪如波濤,吹得走廊外側一片潮濕。柳行簡的衣服和褲子都沾了雨水。他的媽媽給他留下一塊毛巾,又和他說了幾句話,方才離開了教室。
這堂課的課間有30分鐘,被學校稱為“大課間”。一般情況下,大課間時,四年級以上的同學都要去操場跑步。不過今天的暴雨來勢凶猛,跑步活動暫時取消了。
江逾白收好筆記本,打算出門透透氣。
天光越發黯淡,白晝亦如黃昏。
教學樓巋然不動,屹立在傾瀉如洪的雨水中。
江逾白抬頭望天,忽然聽見拐杖“嘣嘣”敲在地上。他稍稍偏過臉,看見柳行簡一臉肅穆地撐著拐杖,獨自一人走向四樓的開水間。
江逾白移開了目光。
柳行簡把拐杖放在了開水房的門口。他像一隻單腿螞蚱,悲壯而決絕,連跳帶蹦,迎接著命運的捉弄。他牢牢握著水杯,兩步跳進了開水房。
開水房的水溫,高達一百度。
江逾白想了想,抬步走過去,站在門檻之外觀望。
此時的雨色朦朧如煙,襯得走廊燈光格外明亮。江逾白的影子飄然降臨,如鬼魅般倒映在熱水器的側麵鋼板上,嚇了柳行簡一大跳。
柳行簡的水杯沒有拿穩。水杯摔在了不鏽鋼的台麵上。開水滾燙,猛然迸濺,像是一顆爆裂的炸彈,炸得柳行簡痛呼一聲:“喂!你是故意的嗎?”
江逾白略顯茫然:“什麼?”
柳行簡使勁拉長了衣服袖子——這讓他看起來有些滑稽。他把自己燙紅的手背藏進袖子裡,麵色陰沉地對江逾白說:“你給我等著,沒你好果子吃。”
柳行簡的大言不慚,瞬間激發了江逾白的勝負欲。
江逾白平靜地撂下狠話:“等你腿好了再說吧。”
柳行簡被他氣得深吸一口氣:“你最好快點道歉。”
江逾白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手……拿不穩水杯。”
柳行簡怒火狂燒,抬腿連跳,正要一拳猛錘江逾白的肩膀,江逾白一步後退,不費吹灰之力地躲開了他的攻擊。
而柳行簡扶著開水間的門框,怒不可遏地問他:“你就是那個新加坡回來的轉校生?你叫什麼名字!你給我等著!我饒不了你!”
江逾白承認道:“我叫江逾白。‘逾’這個字,你可能不會寫,我不準備教你。”
柳行簡看起來很活潑的樣子,還能跳起來打人,不像是被開水燙到了。於是,江逾白仿佛無事發生一樣走回了教室。他記起董孫奇的叮囑——千萬不要招惹柳行簡。
雖然,江逾白並不清楚,事情是如何發生的。但現在看來,他好像確實已經把柳行簡給惹毛了。
那麼,會有什麼後果?
江逾白找到董孫奇,采訪道:“班長,問你一個問題。”
班長董孫奇的座位附近永遠熱鬨。
班長是四年級(一)班的核心,是各方消息的源泉,也是團結全班同學的中堅力量。今天的班長也不例外。他的周圍有幾個同學都在借書。
“班長,借我一本《冒險小虎隊》吧!”同學們發出這般真誠的懇求。
董孫奇從不讓大家失望。董孫奇嚴格規劃著每一位同學借書還書的日期。他及時配貨、及時補貨、及時換貨,確保自己的供應鏈永不斷裂。
他又借出了一本《冒險小虎隊》,這才抽出空來,解答江逾白的問題:“江首富,什麼事?”
這一聲“江首富”喊出來,讓江逾白和董孫奇宛如互相勾結的權貴階級。
江逾白低聲打聽道:“董班長,你讓我彆惹柳行簡,為什麼?”
董孫奇收斂了笑意,臉上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你去惹他了?”
江逾白漫不經心:“沒什麼,小誤會。”
董孫奇搖了搖頭:“不能這麼說。”
江逾白問:“還能怎麼說?”
董孫奇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江首富啊,你要是和柳行簡打鬨起來,那就是狗咬狗……啊,不對,我說,你們是神仙打架,班主任都不敢拉架。柳行簡他……特彆記仇。小學一年級,韓大偉踩了柳行簡的腳,柳行簡踩回十下,才消氣。”
“所以,你和柳行簡,鬨矛盾了嗎?”問話的人,是林知夏。
江逾白轉身,林知夏剛好站在他的背後。她抱著一遝語文作業,離他隻有十厘米的距離。她仔細觀察著江逾白的表情,想從細微的變化中窺探他的內心所想。但她的凝視過於直接,像非洲草原上的獅子瞄準羚羊。
江逾白後退到靠上書桌,才對她說:“你快去發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