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也感到疑惑。
林知夏猜測道:“她該不會想要一個和我差不多的……”
“和你差不多的小孩。”江逾白幫她補充句子。
林知夏豎起書本,擋住自己的臉:“朱嬋姐姐不知道,我怕黑怕鬼怕打針。”
坐在她前排的沈負暄扭頭問她:“你怕考試嗎?林知夏?”
林知夏還沒出聲,江逾白斷定道:“對她來說,考試是一場遊戲。”
階梯教室內所有學生的小動作都逃不過老師的法眼。六尺講台之上,張老師委婉地提醒道:“同學們,認真聽課,保持安靜,不要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竊竊私語。我們十七班的同學,更要注意素質。”
林知夏和她附近的所有同學不約而同地閉嘴。他們保持靜默,成功度過上午的集訓。
集訓期間,老師上課速度快,布置作業多,學生的競爭壓力大,學業負擔非常重。每天中午的休息時間僅有兩個小時,不少學生來不及回家,隻能去省立一中的食堂解決午餐,然後趴到教室的桌子上稍微休息一會兒。
而林知夏的家距離學校很近。她坐公交車回家,吃完媽媽做的午飯,躺在她的床上美滋滋地睡了一覺。醒來後,她精神抖擻地趕赴省立一中,參加下午的集訓。
下午一點四十,林知夏踏進教室。老師們還沒出現,到處都是吵吵嚷嚷的聲音,講台附近圍著一圈同學,段啟言臉紅脖子粗地站在講台上,大喊道:“這不是我乾的!”
十八班的一位同學說:“金百慧看見你在教室裡……”
段啟言罵道:“金百慧說什麼你都信,金百慧是你什麼人?你改名姓金,做她的馬仔吧。講台抽屜的鎖被人撬了,試卷被人看光了,我怎麼可能乾這麼愚蠢的事?我在師範附小哪一次考試不是第一?我需要偷看試卷?”
段啟言的三言兩語,讓林知夏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今天上午,翟老師把一遝試卷放在了講台抽屜裡,順便掛上了一把鎖。翟老師奉行“當天知識、當天消化”的原則,每天傍晚都要舉行一場90分鐘的考試,並在第二天早晨公開考試成績——這對大部分學生來說,都是一個恐怖的噩耗。
於是,今天中午,就有一位膽大包天的學生,撬開了抽屜的鐵鎖,竊取了本次考試的卷子。
在金百慧的指認下,段啟言就成了眾人懷疑的對象。
林知夏跑到講台邊上,為段啟言發聲:“我是十七班的班長林知夏,段啟言是我的同班同學,我和他認識一學期了,我不相信他會做出撬鎖偷試卷的事情。這把鎖壞了,老師可能會取消考試,我們十七班從不害怕考試,更不需要撬鎖。”
十七班的幾位同學自發地聚成一團,站到了林知夏的背後。與她對峙的人,包括十八班的班長,還有外校的三個男生。
十八班的班長說:“我們班的金百慧剛才講了,她看到段啟言鬼鬼祟祟地蹲在這裡……”班長用腳尖在地上畫出一個圓形:“段啟言趁著中午沒人管,蹲在這兒撬鎖。”
正在做題的金百慧被卷入了這場複雜的糾紛。金百慧的座位在階梯教室的第一排,她不可避免地聽見了講台上的談話聲。她右手握著簽字筆,左手抓著習題冊,快步走到十八班的班長身邊,義正辭嚴地指責道:“中午十二點半,教室裡的人都在睡覺,段啟言躲到講桌的後麵,忙什麼呢?”
“我帶了U盤,”段啟言急忙辯解,“我想把張老師的PPT拷貝回家,我家裡有電腦。你們睜大眼睛看仔細了,主機在櫃子下麵,我不得蹲下來插U盤?主機上有一排接口,我看不清哪個是USB接口,我找了半天才找到!”
金百慧並不相信他的說辭。她抬起手臂,簽字筆的筆尖指向段啟言:“去年一月份,你剛考完試,就故意找茬,在走廊上跟林知夏吵了起來……”
林知夏打斷道:“但是,去年那件事,和今天這件事,好像沒有什麼關聯。”
金百慧卻說:“段啟言不是個踏實的人。等老師來了,我告老師。”
金百慧一隻腳踩上了講台的邊緣。她認定段啟言是幕後黑手。階梯教室裡沒有安裝視頻監控,目擊者的證詞將成為至關重要的證據。
更何況,金百慧經常考取年級第二的好成績,一般來說,老師們更相信好學生的證詞。
教室裡明明安裝著暖氣片,段啟言卻感到從頭到腳的寒冷。隆冬臘月的飛雪穿過窗戶,飄到他的心頭,使他身處於一個憤懣壓抑的空間,他的神智都有些恍惚了。
段啟言抬腿,踹了講桌一腳:“金百慧,你有什麼資格冤枉我?誰都知道我最踏實,我答應彆人的事,百分百會做到。我要告老師,說你潑我臟水。”
金百慧的眉毛擰成了川字。她兩腳登上講台,抬頭看著段啟言:“試卷不是你偷的,那是誰偷的?”
“反正不可能是我們十七班的同學。”林知夏言之鑿鑿道。
她的小學同學周步峰就很喜歡偷東西。憑借她對周步峰的日常生活習慣的觀察,她認為,十七班不存在類似於周步峰的人。
林知夏的背後,十七班的學生們紛紛響應:“不是我們!我們十七班打死不撬鎖。”
教室裡的同學漸漸多了起來。江逾白和沈負暄也來了。他們看到林知夏被一圈人圍住,立刻趕到了講台的附近。江逾白擠進湊熱鬨的人群裡,問清了事情的起因,他輕輕扯住林知夏的衣服袖子,想把她帶到後排的座位上。
林知夏對江逾白說:“我是十七班的班長,段啟言是十七班的同學,我不能臨陣脫逃。我要找出真正的小偷,為段啟言主持公道。這是班長的職責所在。”
江逾白提醒她:“林班長,教室裡沒裝監控。你隻能用你174的智商想辦法。”
“什麼辦法?我要是能幫到你,你儘管說,”沈負暄憐憫的目光落在段啟言的身上,“段啟言被金百慧嚇得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