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終於被還了徹徹底底的清白, 一連當初的那個官員,也被擼了下來。
後續清算事宜雖說麻煩瑣碎了些,但對於皇上這個身份的人來講, 他隻需要吩咐, 做事的人自不敢不儘心儘力。
從開始到結束,用了三個半月,然後拔起來了一藤蔓的人和事。
於是,某位少將軍帶著新裝備了兵器的人馬,協同幾位新出爐的排名前二十以內的武林高手, 奔赴某地城池和周圍山脈間隱藏起來的住所, 耗費二十日, 清除了這一片一直以來的“匪患”。
送這群人與被雲杉月開槍打的三十一人來了個京城監牢相遇。
俗話說得好,一家人, 就是要整整齊齊。
曾經的領頭人:“……”
媽的!!!
國家武裝力量, 再加上鋒利兵器,和著名高手,這樣的組合可攻可守, 無往不利。
阮述帶著妹妹, 接受了清白宣告,得到了補償, 也收回了曾經自己的家。
可是物是人非,什麼都沒有了。
阮述眼裡含淚, 看著這個破敗不堪的府邸,壓抑著哭聲。
阮萌萌太小, 還不記得這些, 看到哥哥哭了, 她蹬著腿墊腳尖要給阮述擦淚。
“我沒事。”阮述乖乖地蹲了下去, 讓阮萌萌用衣袖胡亂地在臉上擦拭,“我沒事。”
他抱著妹妹,荒蕪廢墟,青山蒼涼。
直到一聲顫巍巍的疑問自“吱扭”開門後響起:“你是誰呀?”
一個垂垂老矣的人,拄著破舊的木棍,手裡拎著半壺酒。
他踉蹌地走了兩步,又問阮述:“你是誰呀?這裡是罪人之家,你不好久待的,還是早離開為妙。若是無處下榻,往西邊走上一段,就有個破廟啦!”
老人笑眯眯地:“年輕人,乾點活就能養得起自己啦!”
阮述愣愣地看著他,等走近了,他才依稀找到此人的熟悉感。
“王伯?”他顫著聲音問。
老人扭頭:“咦,你認識我?”
阮述的淚忽如雨下:“我是,我是元術啊!”
我曾經在你懷裡長大,你聯合陳叔從牢獄內救走了我,我以為……我以為那一夜你死在了追兵的刀下……
王伯眯著眼睛,細細地打量了他。
片刻後,似不敢相信般,王伯手裡的那壺濁酒陡然落下。
“啪——”
壇子碎成了幾片,酒水重見天日。
滲入磚石縫隙,澆灌了攀爬生長出來的小草。
一如往日,一如現在。
王伯:“……小少爺。”
他老淚縱橫:“你活著,你活著就好……”
阮萌萌呆呆地看著兩人一同哭泣,癟著嘴也想哭。
·
繁華過後往往會顯得蕭瑟許多。
三場比試過後,雲來客棧外的人少了一大部分,天天被占滿的空地終於又空闊了起來。
從海親島回來,不止過去了一個年關,便是連天氣都暖和了許多。
雲杉月跟於琮心一起離開的,這會兒就她一個人帶著一隊,聲勢不僅沒有弱下來,反而又增強了很多。
——她一路逛一路走一路買買買,真的很快樂。
因為和鳳綾兒的聯合,她雲記旗下的所有商鋪擴張速度增加了一倍有餘,林久那邊還跟夏寧合作推廣新作物,順便交出了漚肥的方法,又多賺了點錢。
雲杉月現在是真的不差錢。
但她依舊不是夏寧第一。
因為很多世家,綿延百年,不止有錢還有地。
不過雲杉月並不在意就是了,要這麼折算的話,她名下的資產總有一日會超過彆人的,一旦出海,按照兩年一來回,跑個六七趟她就是夏寧首富了。
木材、貴金屬、新作物、珠寶……海外那麼大,我想去撈錢。
·
錢還沒去撈,麻煩又找上了門。
方婉被關在佛堂強製靜心,顧竹筱氣不過,找顧兆多次,要麼被厲聲命令回去禁閉,要麼就是壓根連顧兆的麵都見不到。
等她想找雲杉月的時候,後者又跑外地去看船塢了。
就這麼氣哄哄的,顧竹筱終於等到雲杉月回來。
方婉再不好,那也是顧竹筱親娘。更何況,她對顧竹筱那麼上心,偶爾因為顧杉月打壓顧竹筱,也隻是想捧殺前者罷了,事後總是會給顧竹筱更多補償和好話的。
與顧泓不同,顧竹筱在方婉身邊長大,更是第一個孩子,方婉對她很好,顧竹筱對方婉的感情也很深。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顧兆才會下了這樣冷漠的命令,可那是她娘,她就一定要去救。
雲杉月覺得有趣:“救?這便用上這麼嚴肅的詞了?”
照她看來,好吃好喝伺候著,遮風擋雨地關著,這算什麼處罰?
這不是顧兆在保護方婉嗎?
外城那麼多武林高手齊聚,雲杉月但凡有一點心思,就能立刻雇人於當夜殺了方婉,偏還無人發現。
可這樣就不行了,佛堂外侍衛看守,裡麵有任何動靜都能被即刻察覺。
雲杉月想來也是好笑,瞧瞧,多好的人,思慮多麼周到。
顧竹筱意識不到這點。
她從未承受過來自他人的惡意,哪怕是以前的顧杉月,對這樣傻的一個妹妹,也沒什麼好厭惡的。
顧杉月隻是把她當彆人家孩子罷了,陌生人、不在乎。
顧竹筱看著雲杉月的表情,隻以為她是在幸災樂禍。
“我娘以前待你也不薄……”她說。
雲杉月冷笑,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怎麼樣的不薄?顧竹筱,你何不去問問顧兆,為什麼他像是看祖宗一樣把方婉關在佛堂?為什麼城主府的高手三班倒地在周圍布防?”
顧竹筱愣住:“什、什麼?”
雲杉月:“你說,他在防誰呢?”
顧竹筱:“……”
雲杉月看著她,笑了起來:“是啊,他能防誰?整個城裡跟方婉明麵上最過不去的,除了我還有誰?”
顧竹筱瞪大了眼睛:“你想殺我娘?!”
雲杉月猛地一拍桌子,木頭瞬間散架。
顧竹筱看得呼吸一窒。
她突然想起來,這個姐姐力大無窮,哪怕沒有武功,尋常兩三人也近不了身。
雲杉月瞧都沒瞧散落一地的木頭,她注視著顧竹筱,直把這人看得後退幾步。
顧竹筱抖著聲音:“你、你想做什麼?!你難道想殺了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