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兒媳惶恐地叫道。
大娘子蹭得一下站起來,在屋裡轉了兩圈,這才冷靜下來。
“彆慌彆慌,定然是看上了咱家的宅子和咱家的金銀財寶。”大娘子一邊安撫眾人一邊對外麵丫鬟問道,“是哪個李大將軍?”
當今陛下李存勖他爹李克用可是收了一百多個養子,都賜姓李,當今陛下也繼承了他爹這個愛好,也很喜歡給人賜姓,可以說晉軍姓李的將軍,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光說個李大將軍,誰知道是哪個。
誰知丫鬟張口回了個氣死人的答案,“奴婢不知,門房沒敢細問。”
大娘子差點仰倒,卻也知這不能怪罪門房,昨天敬、李兩家的慘案早在這幾街傳開了,現在各府從主人到下人簡直聞晉軍色變。
大娘子趕忙從櫃子裡找出這棟宅子的房契,一把塞給大兒子,“彆管他是哪個李將軍,反正既然姓李,那肯定是陛下那一係的,你等會見了那位將軍的下屬,隻要他提,你就立刻把咱家宅子送上,以後叫他們自己爭去。”
“娘,我去送?”劉家大郎突然被塞了個房契,頓時如同拿了個燙手山芋。
“你是現任家主,不是你去送誰去送,”大娘子推著兒子去換見外客的衣裳,邊換邊叮囑道:“記住,一定要非常懇切地送,萬不可有絲毫不情願,另外,對待那個校尉一定要非常客氣,宰相門房七品官,萬萬不可怠慢。”
……
劉大郎出來接待安重誨時,安重誨正站在門前,打量著劉家的大門,暗暗點頭。
安重誨心道:這位王氏出身平民,卻嫁入高門,等以後進了李家大門,既不會因為出身欺壓夫人,又能憑這些年在大將軍府的見識幫助到夫人,確實是上上的人選。
劉大郎一個激靈:他果然看上了我家宅子!
劉家大郎一路戰戰兢兢地領著安重誨進門,走過花園時,安重誨突然開口問道:“我見令府這園子收拾的不俗,不知是何人所為?”
劉家大郎忙回道:“這是家中庶母王氏弄的,昔日家父在時,很喜歡在園中舞劍,庶母王氏特地幫家父翻修了花園。”
安重誨一聽更是滿意,點點頭,連誇,“風雅彆致,很是不錯。”
安重誨:自家主子是大老粗,以前在晉陽還不要緊,如今來了京城,可不能被人笑話了去,再說陛下馬上要賜宅子給功臣了,正好等這王氏進門讓她打理。
劉家大郎:他果然看上我家園子,這個園子當年可是花了大價錢,嗚嗚,爹你一走,兒子連你喜歡的園子都保不住,兒子不孝!
兩人一路走到正院,分主賓在堂中坐下。
安重誨一坐下,就看到這待客的屋子和園子一樣,處處透著雅致,就笑著問了一句,“這也是那位王氏的手筆?”
劉家大郎點頭,“家母年紀大了,已經沒太大精力置辦東西,這都是幾年前弄的,這三年劉家一直在守孝,也隻是維持原樣,讓貴客見笑了。”
安重誨看得很是滿意,還特地起身去看了看堂上掛的幾幅畫軸,心道:原來屋裡掛幾張名人字畫真能使屋裡好看這麼多,隻可惜他和將軍都不懂這些,以前打仗得的字畫都放在箱子吃灰,等這王氏娶進門,可要拿出來好好裝飾一下屋子。
自從進了汴京,安重誨才發現這京城竟是如此繁華,自己當初在晉陽簡直像土包子一樣,幾日下來,也不由注意起裝點門楣這些事了。
安重誨那邊正暢想著等陛下大封功臣,賞賜宅院後如何裝飾,劉家大郎這邊卻無比憋屈,曾幾何時,他家也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高門,宰相來了,就得客客氣氣的,可如今,一個小小的校尉,卻在這裡對著他家正堂品頭論足,可就算這樣,他還得陪著笑,絲毫不敢說一句。
想到等會還得親手獻上自己從小住到大的宅子,劉家大郎更是心裡悲涼,他爹不在,他身為長子,居然連父親留下的基業都守不住,這是何其無能。
安重誨在屋裡看了一圈,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對那王氏滿意幾分,深覺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上自家大將軍,於是也不在磨蹭,直接走到劉家大郎麵前,拱手開門見山地說:“安某此次前來,其實是我家大將軍所托,我家大將軍李嗣源,想必劉家主也聽過其名……”
劉家大郎本來還心裡挺不滿的,隻是礙於對方勢大,不得不忍氣吞聲,可在聽到“李嗣源”三個字後,瞬間什麼想法都沒了,第一個打入京城的功臣,新帝座下第一大將,京中大營的現任指揮,這樣的人看上他家宅子,他還掙紮什麼!
劉家大郎顧不上再聽安重誨後麵找什麼理由要他家的宅子,立刻就從袖子摸他娘給的房契,雙手遞上,“安校尉不必說了,李大將軍能看上劉家的宅子是劉家福氣,劉家安能不雙手奉上!”
安重誨:“我家大將軍聽聞貴府寡居的側室王氏賢惠有德,特令我來說媒……什麼宅子?”
劉家大郎:等等……他剛才說啥?
安重誨和劉家大郎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一時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