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從這次高熱來得很是凶猛,嚇得石敬瑭連夜請了城中好幾位名醫,卻都沒壓得下來,甚至最後都驚動了病中的李嗣源。
李嗣源抱著渾身發燙的林從,對最前麵的丁家家主焦急地說:“丁神醫你想想辦法,他還這麼小,這個燒法怎麼得了。”
丁神醫皺著眉頭,他剛剛施過針,用過藥,卻絲毫不見效,現在也實在沒有辦法,又聽的剛才石敬瑭說孩子之前在宮中,可能受到驚嚇,不由想到彆的,就說道:“在下已給小郎君用過藥,按理說不應該如此,或許,是不是小郎君沾了彆的東西,或者受了驚嚇,要不還請監國給小郎君叫叫,收收魂。”
小兒驚嚇發燒後叫魂,這倒是個普遍的土方子,李嗣源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就讓人拿了些火紙,摸摸著林從的頭,叫道:“從林,從林……”
說也奇怪,李嗣源叫了幾聲,就感覺手下一動,林從居然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李嗣源和石敬瑭還有一眾大夫大喜,沒想到居然真的有效,隻是下一刻,林從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李嗣源,立刻驚喜地抱住,“爹爹,我看到大哥哥了!”
眾人齊齊一驚,尤其是李嗣源和石敬瑭。
李嗣源和石敬瑭看著林從,丁家主剛剛才說林從可能沾了什麼,不過林從接下來的話,卻讓兩人愣住了。
“爹爹,我見到大哥哥了,大哥哥去另一個世界了,大哥哥好厲害,考了公務員,一路升職,我回來時大哥哥都去洛陽掛職市長了。”
說完,林從就睡了過去。
說也奇怪,林從的燒立刻就退了。
李嗣源和石敬瑭驚疑不定地看著懷裡的林從,雖然有幾個詞聽不懂,不過大體意思還是懂的,李嗣源轉頭問石敬瑭,“林兒剛才說的另一個世界,莫非是下麵……洛陽……刺史麼?”
石敬瑭想了一下,“小婿曾在書中看過,這人有今生來世,世間也有陰間陽間,從審心地純良,又家教極好,想必無論在哪,都能生活得如魚得水。”
李嗣源聽了,頓時老懷甚慰。
他的審兒,哪怕到了下麵,也依舊是天之驕子。
……
大概是心裡有了寄托,隨著林從病愈,李嗣源身子也好了起來。
第一天,李嗣源居然就能下床了。
能下床後,李嗣源自然也要開始辦正事了。
早已在外麵等了兩天的宰相和百官,終於見到了李嗣源的麵。
宰相豆盧革和韋說一見到李嗣源就跪倒,討好地說:“監國,如今宮內無主,京城不安,百姓惶恐,監國威名鎮服四海,亦替京城百姓著想,入主宮中才是。”
李嗣源正抱著林從,陪林從玩,聽了宰相的話,淡淡地說:“本監國進京隻是為了清君側,誅小人,本監國不過是一個含飴弄孫的老頭,如何能入主皇宮,如今魏王正領兵在外,他是陛下長子,等他回來,這事你們該找他說去。”
正在李嗣源懷裡玩的林從聽了,頓時明白剛才李嗣源為什麼特地把他抱來了,立刻很有眼色地仰起臉,“爹爹,這裡好無聊,我們出去看花好不好。”
“好,爹爹陪你去看花。”李嗣源抱起林從,對豆盧革和韋說還有後麵一片大臣說:“宰相和眾位大臣請回吧,我這幺兒之前在宮裡受了驚嚇,昨晚發了大半夜燒,今日嬌得很,我得看著他,就不留諸位了。”
說完,李嗣源就抱著林從走了。
豆盧革和韋說麵麵相覷,隻好帶著眾人出去了。
花園中,如今已經是四月,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
李嗣源帶著林從到了園中,安重誨已經在亭子中這等著李嗣源了,李嗣源抱著過去坐下,安重誨就笑著給李嗣源倒上茶:
“主子果然沉得住氣,那些大臣想著舉薦一下主子就混個從龍之功,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他們身為前朝舊臣,主子饒他們性命已經是恩典,竟然還想著得隴望蜀,簡直是做夢,如今主子這麼一拒,不安得反而是他們,相信過不好幾天,他們就得跪著請主子登基。”
李嗣源搖搖頭,“倒也不是我真拿喬,昔日陛下給了郭崇韜六萬兵馬組成征蜀大軍,那皆是陛下帳下的精銳,如今這六萬大軍皆在陛下長子魏王和哥兒手中,不日回京,隻怕還有麻煩。”
安重誨聽了說,“屬下倒覺得,那六萬大軍不足為慮,先不說魏王年紀輕輕壓根不能掌控那六萬大軍,就說他因為寵信身邊宦官,身邊宦官誣陷郭崇韜,致使郭崇韜無辜被殺,就已經涼了不知多少人的心,陛下走到今天這個結局,幾乎都是他這個兒子和他這個兒子那糊塗的娘作出來,就算原來忠心於陛下的人,隻怕現在看到魏王,都心裡膈應。”
“話雖這麼說,可這次征蜀大軍中還有孟知祥和任圜,這兩人可是陛下的妹夫,領兵都不弱,他們是和哥兒的姑父,這種情況,肯定和和哥兒站在一起的,他們若是幫著和哥兒領兵,隻怕……”
安重誨聽了笑了,“主子沒覺得身邊少了誰麼?”
李嗣源看了一下,“敬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