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縱之是李嗣源的掌書記,李嗣源自然比林從更清楚藥縱之的性子,但是仍然有些心氣不平,“這有什麼好猶豫地,他若真有心,接到我傳信就來了。”
“爹,這話不能這麼說,有人遇事能當機立斷,有人越遇大事卻越猶豫不決,這本來就是能力的差異,若真所有人遇事都能當機立斷,那怎麼還會有那麼多人後悔自己曾因為由於猶豫錯過機遇。
遇到大事,猶豫不決才是正常的反應,相反,遇到大事,能當即立斷,還能立刻反應過來做出恰當的處置,這種人反而百裡挑一,能做到的都是人中俊才。”林從拚命替他先生找補。
李嗣源聽了,終於心氣順了,歎氣說:“藥縱之本是一書吏,我因和他有舊,提他做掌書記,這些年,他也算儘心儘力,是我太過強求了。”
林從聽了鬆了一口氣,藥先生,好歹算是保住了。
不過也心裡難免嘀咕藥縱之,你說先生你也是,你都是我爹掌書記了,我爹造反,你肯定在被牽連之列,你還猶豫個啥。
唉,他這先生,確實除了看書,其他的指望不上。
*
第二天,李嗣源把李琪霍彥威孔循叫宮中。
李琪霍彥威孔循還以為李嗣源決定另立新朝,歡歡喜喜地進宮,結果剛行完禮,就被李嗣源當頭問道:“若改朝換代另立國號,本監國百年之後,史書該如何寫,再或者本監國登基後,群臣逢年過節,該如何上賀表?”
李琪霍彥威孔循被猝不及防地一問,瞬間露了破綻,霍彥威一臉茫然,孔循若有所思,李琪卻是神色慌亂。李嗣源坐在上首,看得很是明白,瞬間對上李琪,“太常卿,本監國問你,若是改朝換代另立國號,你為太常卿,本監國逢年過節,你如何上賀表,是寫本監國昔日隨前朝末帝如何英勇地征戰天下,還是避而不談,隻說些花樣官話?”
李琪瞬間臉色煞白,額頭冒汗,他怎麼也沒想到李嗣源一個武夫,能想到這些,頓時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李嗣源見狀,頓時暴怒,嗬斥道:“說。”
李嗣源可是真正在戰場上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一身殺氣豈是李琪這種文官能承受的,李琪隻覺仿佛被猛獸盯上,膝蓋一軟,跪倒在地,“監國息怒,監國乃是陛下兄長,古有弟兄終極,其實監國繼承陛下帝位亦是名正言順……”
霍彥威和孔循目瞪口呆地看著李琪,沒想到李琪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反水,李嗣源暴怒,若他們死撐著就是表示不知道,那隻是不知者不罪,李嗣源縱然再怒,也沒辦法,可李琪這麼一反水,就把這事情說破了,這時他們除了認罪,彆無他法。
霍彥威和孔循隻好也跪下來請罪,心裡卻是自此恨死李琪了。
李嗣源見狀,更是生氣,直接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林從坐在一邊,看著生悶氣的李嗣源,知道此次國本之爭,已經落下帷幕。
看著霍彥威孔循李琪聯係了那麼多群臣,做了那麼多準備,甚至都已經說動他爹,卻被馮道三言兩語,打回了原型,最後還完全壓製,林從第一次直麵感受到,這位昔日天下第一掌書記的雷霆手段。
不愧是能輔佐十一個皇帝的宰相,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林從突然又想到那天馮道的那道詔書,頓時細思極恐,那道詔書,真的隻是為了要那些叛逆的命麼,林從想到那個詔書上的“監國”,頓時想到他之前在先生那隨手翻的《史記》上有一句:
“太子,奉塚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塚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製也。”
監國一職,最早說得可就是繼承大統的太子。
他後爹明明比李存勖年紀大,馮道的詔書卻寫監國,而不是攝政王。
難道這真是隨手為之,林從搖搖頭,要是之前,林從還這麼想,可看到今天國本之爭,林從要再這麼想,那可真是瞎了。
可當時,馮道才剛剛清醒啊,想
提他做掌書記,這些年,他也算儘心儘力,是我太過強求了。”
林從聽了鬆了一口氣,藥先生,好歹算是保住了。
不過也心裡難免嘀咕藥縱之,你說先生你也是,你都是我爹掌書記了,我爹造反,你肯定在被牽連之列,你還猶豫個啥。
唉,他這先生,確實除了看書,其他的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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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嗣源把李琪霍彥威孔循叫宮中。
李琪霍彥威孔循還以為李嗣源決定另立新朝,歡歡喜喜地進宮,結果剛行完禮,就被李嗣源當頭問道:“若改朝換代另立國號,本監國百年之後,史書該如何寫,再或者本監國登基後,群臣逢年過節,該如何上賀表?”
李琪霍彥威孔循被猝不及防地一問,瞬間露了破綻,霍彥威一臉茫然,孔循若有所思,李琪卻是神色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