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昔日為將時,和劉鄩也曾對峙,雖為敵對,可也是棋逢對手,甚是佩服其為人,後來進京後,劉家將王氏嫁朕,也算有段恩情,再後來劉家二子侍朕亦如父,朕如今來汴京,見劉家敗落,照拂一二有何不可。”
安重誨卻絲毫不給李嗣源麵子,譏諷道:“陛下又不是劉家大郎二郎他爹,難道做假父都上癮了。”
李嗣源瞬間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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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從在宮外玩了兩天,才帶著郭威回宮,結果一回宮,就看到他娘在屋裡正在抹眼淚。
“怎麼了,娘!”林從大驚,忙跑過去。
王氏見到林從過來,一把抱住林從哇得一聲哭了。
林從可從來沒見到他娘這樣,嚇得忙抱著他娘,“怎麼了,娘,你彆嚇我,發生什麼事了?”
王氏就把事情給林從說了一遍,然後哭道:“我隻是在陛下那替大郎和二郎求個官職,也沒要刺史啊,安重誨就在殿上指著陛下罵,他哪裡是罵陛下,這是罵我啊,當年他遇到事我替他說了多少好話,如今他就這樣對我!”
林從無奈,“娘,您對爹說給大郎二郎求官時,就沒說個郡守縣令啥的?”
王氏也後悔地掉眼淚,“我想著陛下隨手漏點,都夠大郎二郎的,誰想到陛下那麼舍得,出手就是兩個刺史。要早知道,我就開口說個縣令了。”
林從扶額,他後爹大多數時候確實對兒子對妻妾挺舍得的。
“好了,娘您彆哭了,這事還是看看如何補救吧!”
“怎麼補救?現在安重誨在大殿把你爹罵得狗血噴頭,你爹都快成昏君,我成妖妃了,我還不如索性認下這個名頭,省得被人家如此罵。”王氏脾氣也上來了。
林從很是頭疼,此時對安重誨也有了怨言,你覺得不合適,可以委婉地勸誡啊,乾嘛上來就弄得這麼難看,你是樞密使,又不是禦史,出了事你不想著解決問題,你反而擴大矛盾。
林從隻好安撫他娘,“娘,您先洗把臉,彆再生氣了,省得傷了身子,這事我來處理。”
林從安撫了他娘,就帶著郭威去了前麵大殿,此時安重誨早已走了,他後爹正在生悶氣。
“爹!”林從走過去。
李嗣源雖然生氣,可看到林從,還是問道:“回來了,去看你娘了麼?”
“兒子已經去後麵見過娘了。”
李嗣源歎了一口氣,“你娘是不是傷心了,也是朕不好,想著畢竟是你兄弟,隨手賞了兩個刺史,反而讓你娘背了罵名。”
林從伸手抱著李嗣源大腿,“娘沒有傷心,娘隻是愧疚因為她的緣故,讓爹名聲受損,在後麵偷偷哭呢!”
李嗣源聽了歎了一口氣,“唉,都是朕思慮不周。”
林從搖搖頭,“是爹爹疼愛我和我娘,才做了錯事,是我和娘對不住爹爹你。”
李嗣源心疼地抱起林從,憤憤地說:“都是安重誨,朕隻是封兩個刺史,他就如此沒大沒小對著朕罵,讓朕的愛妃如此難看。”
林從忙說:“陛下疼愛我和娘,愛屋及烏,對大哥二哥施恩,隻是刺史確實有些過了,安重誨身為樞密使,輔佐爹爹,一時性急出言不遜也情有可原。”
李嗣源聽了,這才氣有些平,“雖然這麼說,可也不能在大殿這麼說,讓朕和愛妃怎麼下得了台。”
林從安撫道:“安重誨素來性急,爹爹又不是不清楚,不要理他就是了。”
李嗣源歎了一口氣,“那你大哥二哥的請封怎麼辦,如今朕都說出口了,安重誨這一鬨,大家更是都知道了,朕若封了,安重誨那昏君妖妃帽子就扣朕頭上了,朕若不封,君無戲言,豈不是讓朝堂覺得他安重誨點頭才算數,唉——”
林從眼珠子一轉,“吏部遴選任命官員,本來就是要呈到政事堂,由宰相定奪,爹爹你把這事直接打到吏部,讓他們走程序吧,也省得外人說三道四。”
李嗣源聽了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乾脆寫了條子,讓送去洛陽。
此次李嗣源來汴京祭天,馮道留在洛陽,作為宰相總攬朝政。
沒幾天,中書省傳來任令:任命劉遂凝、老二劉遂雍刺史,然兩人資曆過淺,先留兩人在三省六部見習三年,三年後吏部考核合格再外放出京實封刺史。
同時馮道還附贈三封書信給李嗣源、林從、安重誨。
給李嗣源是:陛下乃九五之尊,君無戲言,慎之!
給林從:勿再禍水東引。
給安重誨:卿乃陛下肱骨之臣,非為禦史,當恭謹以輔君,委婉以勸君,遇事多思量,豈可與君於殿上爭執。
李嗣源看信後深以為然,讓大太監好生收著,以後時時提醒他。
林從看了信,捂臉,默默想著等回去一定弄點好東西孝敬一下他家先生。
唯有安重誨,看了信不以為意,反而對身邊人說馮相太過縱著陛下。
後宮,王氏看著鏡中自己前幾天因為難受,消損的容顏,很是疼惜,突然把玉梳往梳妝台上一拍,對旁邊的心腹環兒說:
“本宮以前想著安重誨說媒之恩,處處在陛下身邊給他說好話,以後本宮要再替安重誨在陛下跟前說好話,本宮就是個棒槌!”
沒多久,安重誨就發現中傷自己的人突然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