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食盒,最上麵是一碗湯藥,張宮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又打開第二層,就看到一碟點心。
張宮人鬆了一口氣,端出點心,把每個掰開,果然在其中一個,掰出一個蜜蠟封的紙團。
張宮人小心打開紙團,展開一看,卻是臉色瞬間煞白。
張宮人不敢置信地看著剛剛食盒第一層那碗藥,甚至渾身都哆嗦起來。
張氏惶恐地忍不住摸上小腹,一邊抖一邊吧唧吧唧掉眼淚。
良久,張氏拿袖子一抹眼淚,飛快地把紙收好,把湯藥裝回盒子,深吸一口氣,提著盒子去了大殿。
興聖宮
李嗣源震驚地看著手裡的紙條和麵前的湯藥,下麵張氏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你說安重誨讓你打掉龍胎?”李嗣源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樣荒謬的事會發生在他身邊。
張氏哭得簡直要暈厥,卻隻是哭。
李嗣源有些不耐煩,“你彆光哭啊,說話啊!”
旁邊大太監孟漢瓊素來和李從榮安重誨不合,俯下身悄悄說:“宮中有傳言主子您要把張宮人的龍胎抱給淑妃娘娘。”
“朕確實這個打算。”
孟漢瓊低聲說:“要是抱給淑妃娘娘,那就是淑妃娘娘的皇子了,寵妃幼子,陛下如何會不寵,隻怕讓人眼紅。”
“這關老安什麼事啊……”李嗣源突然啞然,隨即反應過來,頓時大怒,“安重誨,他又來離間朕父子之情!”
李嗣源生氣地站起來,怒道:“當初從珂就是,現在連一個孩子都放過!”
孟漢瓊縮回旁邊站好,眼觀鼻鼻觀心。
“去,把安重誨給朕叫來!”
孟漢瓊一聽,忙要阻攔,卻不想張宮人更快,一把抱住李嗣源大腿,“陛下,萬萬使不得,婢子一家都在安使相手中,若知道婢子告發了他,婢子一家安有命在,求陛下看在婢子儘心伺候的份上,垂憐。”
李嗣源一頓,孟漢瓊也忙過來,“陛下息怒,這事是內帷之事,若是宣外臣,傳出去,還不知道傳成什麼樣子。”
李嗣源瞪孟漢瓊,“安重誨都把手伸到朕子嗣身上了,朕還連問都不能問麼!”
孟漢瓊硬著頭皮說:“陛下問了又能如何,如果傳出去樞密使給陛下宮人打胎的事,那些不知情的外人誰知會傳出什麼,張宮人,可是安使相獻給陛下的。陛下忘了春申君與楚王的事。”
“春申君與楚王什麼事?”李嗣源不解。
孟漢瓊一噎,“楚王無子,春申君獻一女,後此女果然有身孕,有傳言春申君先幸過此女。當然,張宮人絕對是清白,可外人怎麼知道,說不定還以為張宮人有孕,安使相心虛才送打胎藥呢!”
李嗣源目瞪口呆,頓時漲紅臉,一腳踹向孟漢瓊,“你這老奴,胡想什麼!”
隻是李嗣源也不好再聲張此事,氣呼呼地回到位上坐下,對張宮人不耐煩地說:“行了,你彆哭了,朕的孩子,斷然沒有打了的道理,把這湯藥丟了,朕等會宣個禦醫你瞧瞧。”
張宮人這才抽抽搭搭止住哭,“婢子的家人。”
李嗣源喊了一聲,“孟漢瓊。”
孟漢瓊麻溜滾過來,“陛下。”
“去安重誨府上一趟,告訴安重誨,張家若有個好歹,朕拿他是問。”李嗣源咬牙說。
孟漢瓊心中一喜,忙說:“老奴這就去。”
李嗣源又看向張宮人,終究是心軟了,“算了,你跟朕去見皇後和淑妃吧,等生出孩子,你自己養著吧!”
張宮人瞬間激動地落淚,她終於賭贏了,忙磕頭,“婢子謝陛下恩典。”
事後,李嗣源帶著張宮人去了後宮,曹皇後和王氏很平靜地接納了張宮人,李嗣源見狀隨手封了張宮人個才人,就把張宮人交給曹皇後和王氏安置了。
隻是,安重誨得到孟漢瓊傳信後,卻徹底惶恐。
安重誨知道事情肯定是暴露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張氏那樣卑微的人,會真敢出來揭發他,更沒想到,李嗣源居然連找他對質都沒有。
這說明李嗣源是徹底信了,安重誨頓時渾身發冷,李從榮是李嗣源兒子,就算李嗣源知道自己兒子摻合,也不過惱怒幾天,甚至還覺得是他唆使,可他呢,他可不是李嗣源的兒子,這麼多年能在朝中呼風喚雨,不過是憑借和李嗣源早年的情分,如今他要害李嗣源的子嗣了,李嗣源和他的情分還在麼?
若沒了和李嗣源的情分,安重誨打了個寒戰,他在朝中還有立足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