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從聽了有些驚訝,“他那麼小,就會做生意了?”
柴夫人有些驕傲,“阿榮對經商有些天賦。”
林從聽了嘖嘖稱奇,難怪這家夥有財神爺一說。
“那他既然有到軍中的打算,我正好過些日子要去河東做北京留守,手下正有空缺,不如讓他跟我到軍中曆練一陣,到時無論進入軍中也方便。”林從提議道。
柴氏聽了大喜,“要是能跟郎君真是再好不過了,妾身之前還曾央求夫君,打算讓夫君向郎君求個空缺,隻是夫君說他在郎君身邊已經夠被厚待了,怎麼能再多求彆的,妾身這才想花錢給他在軍中補個缺,要是郎君願意讓阿榮跟著,那真是阿榮的造化。”
柴氏忙拉著柴榮來謝恩。
林從忙扶起柴氏,笑著說:“我當年一看到阿榮就覺得和阿榮有緣,我這次去河東正需要幫手,阿榮能來我也很高興。”
柴氏和柴榮喜氣洋洋,忙擁著林從往裡走。
路上,林從問柴榮這兩年都學了什麼,柴榮回道:“學生每日跟著父親習武,平素看些兵書什麼的。”
林從聽了有些滿意,看來郭威是自己教兒子的,那肯定不會私藏,柴榮應該學得不錯。
幾人說著話到了正院,柴氏和柴榮兩人奉了茶,林從就一邊和柴氏柴榮聊天,一邊等郭威帶人來。
聊天中,林從發現柴榮這少年雖然長大,但性子還和小時候差不多,穩重老實,沒什麼咋咋呼呼的行為,更是喜歡,就打算等去了河東,讓柴榮做自己貼身護衛。
郭威雖然是林從親衛,但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而且等到去了河東,想必會事物繁多,郭威要幫著掌兵,肯定很忙,不可能天天跟著他,而柴榮就沒這個問題。
就在屋裡幾人說著話時,郭威已經帶著範質來了。
“郎君,我帶範先生來了。”郭威一進來就說。
林從聽了抬起頭,就看到郭威身後跟著一個青年,青年一襲青衫,頭戴方正巾帽,氣質素雅,渾身也沒佩戴什麼繁瑣奢華之物,看著很是乾淨利索。
林從暗暗點頭,如今京城奢靡之風很勝,許多世家子恨不得掛滿身,林從雖然覺得這是個人愛好,他沒權力置喙,但來給他乾活的,他還是希望乾淨利索一點。
畢竟說到底,他招的是秘書,是要乾活的。
林從笑著說:“範先生是吧,請坐吧!”
範質向林從一揖見禮後,和郭威在旁邊坐下。
柴夫人拉著柴榮,以準備飯菜先退下了。
等柴夫人走後,林從就開口道:“先生欲來我這,想必是知道我將要啟程去河東,不知先生有什麼提點在下?”
林從沒有麵試屬下的經驗,而且他前世也不是做hr的,所以對這個也不熟,林從索性就直接問了最現實的問題。
範質顯然有些準備,聽了林從問這麼實際的問題,也沒有麵露難色,沉吟一下,就說道:“下官以為,將軍去鎮北京,首先難在河東本身,河東乃前朝和我朝起家之地,乃是朝中大多數將領的老家,朝中官員和河東,雖然看似聯係不多,實則關係匪淺,將軍若去,將軍非河東人士,又非晉軍原來將領,隻怕……”
林從:“你直說就好。”
範質拱手說:“隻怕將軍難以融入河東。”
林從手指敲了敲桌子,他之所以沒有一接到任命就去河東,其實就是擔心這個問題,他不是河東人,又從小不曾在河東長大,以前那些到河東鎮守的宗室、皇子、大將,對於去河東,人家那是回老家,回去養老,而林從,卻是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這個他天生就是劣勢。
所以他才在京城搜集人手,打算作為自己心腹班底。
“那不知先生可有什麼計策教我?”
範質沒有回答,反而先問:“不知將軍對河東是什麼打算,是打算去攢點資曆後回京,還是欲在河東真心鎮守?”
林從笑道:“自然是在河東真心鎮守,我若隻是要點資曆,沒必要去河東,去旁邊的河陽不是更便利麼。”
範質聽了這才說:“既然將軍是真心鎮守,那想必還想掌控河東,如此,將軍就得真正融入河東,下官這有三條,還請將軍看中意否。”
“你說。”
“這第一條,將軍去後,先亮出先帝養子身份,處處以李家人自居,遇到李家宗室,必以親戚相待,遇到晉軍舊部,當提先帝功績,借此拉攏將士。”
林從聽了莞爾,指著範質笑道:“我本來就打算這麼做的,隻是如今從你嘴中說出,倒顯得我有些沒臉沒皮了。”
範質笑道:“是下官嘴直,讓將軍見笑了。”
“本將軍就喜歡有話直說,先生請繼續……”林從笑著示意。
“這二條,就是河東勢力錯綜複雜,尤其作為昔日晉軍老巢,更是不可輕舉妄動,下官建議將軍去後先莫要輕舉妄動,等熟悉後,再抽絲剝繭,徐徐圖之。”
林從點點頭,隻是對這點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本來也打算徐徐圖之,林從有些失望,這兩點他都想到了,這範質三條說了兩條,都沒什麼太驚豔的計策,難道是太年輕了,還沒經曆打磨,沒後麵的能力。
範質大約也看出林從興致缺缺,便咳了一下,說道:“下官要說的最後一條,就是太監。”
“太監?”
“不錯,將軍不知是否記得,昔日朱溫滅唐,又覺得唐之滅亡,都是太監壞事,就打算殺儘太監,當時不少太監逃往京外藩鎮,而原來藩鎮就有許多太監做監軍,尤其河東,昔日老晉王李克用和河東監軍張承業交好,不但保下了張承業,還收留了不少來投奔張承業的太監。
張承業也對老晉王感激不儘,後來張承業輔佐莊宗,儘心儘力,世人皆知,而昔日莊宗征戰天下,張承業坐鎮河東,不但掌管河東大小事務,更是鎮守河東,所以若論北京留守,張承業才是第一任,而也因為這個原因,河東還有一股勢力,就是這些太監,他們久在河東,熟悉河東政務。
將軍若去河東,其他勢力錯綜複雜,又和當地聯係太深,將軍何不考慮下這股勢力。況且郎君自小長在宮中,又是太妃之子,天生在身份上就對這些從宮裡出來的太監有震懾力,收攏起來也比彆的勢力要方便的多。”
林從聽了用手敲敲桌子,這還真是打破河□□破口的一個好方法,隻是用太監這事,有利有弊,不過隻是對河東這事,確實是利大於弊。
林從笑著說:“先生勸我用太監,這可不符合你讀書人的身份。”
範質拱手,“朝中馮相曾說過,‘做事要務實’,下官這法子是有詬病之處,但隻要好用,下官就會用。”
林從聽了哈哈大笑,“好一個‘務實’。”
林從起身,走到範質麵前,範質也站起來,林從笑著說:“先生若不嫌棄,從林此去河東,還缺一掌書記,不知先生可否願意屈就。”
範質聽了,笑著一揖到底,“範質見過主公。”
林從親手扶起範質,“以後與君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