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時之間, 董事會瞬間沉寂下來,鴉雀無聲。
之前的幾秒裡, 會議室裡分明還有斷斷續續的交談聲, 窸窸窣窣翻閱文件的聲音, 低言低語討論的聲音。
此時此刻,就像是被困渦輪中,劫後餘生,隨即依附於平靜海麵上的帆船,歸於平靜。
十幾道視線就這麼齊刷刷地射向宋祁深,奈何後者毫無反應,絲毫沒有被關切注視的尷尬,長腿一邁,直接來到了主座。
貼近宋祁深兩邊的董事會成員,都是叔侄輩的世伯,其中一位凝視打量了他許久,終於不隻是圍繞著公事談話, 直接開口問道,“你這衣服, 還挺不錯。”
年輕人,朝氣十足,之前穿的顏色過於沉穩了。
這樣子有所改變,倒還有點注入新氣象的感覺。
這樣的話一出,另一端有人卻不樂意了,持相反意見, “什麼叫還挺不錯?這是來開會,又不是出去玩,花裡胡哨的,成何體統啊?和以前一樣,那才叫嚴謹。”
說這話的年齡比之前開口的那位還要來得大些,胡子和鬢角都花白了,毫不客氣地朝著對麵懟了過去。
“什麼叫花裡胡哨?你指桑罵槐誰呢,怎麼就成何體統了?我覺得很體統!”被懟的也不樂意,自然是回擊了過去。
“你不用刻意拍馬屁,你心裡揣著什麼心思,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那也沒有你心眼兒多,就你家那孫子肥頭大耳的,一個部門經理的位置都彆想撈走!”
“什麼叫我們家孫子,我尋思著跟你也有點血緣關係的吧,哎呦喂,你可彆把自己給罵進去了。”
宋祁深麵色淡淡,隻略垂著眸,任由左右兩位各自開弓,也沒有參與到話題當中去。
兩隻老鐵公雞的戰鬥還在繼續,宋祁深入座以後將文件擺擺好,指尖隻稍稍在紙張上麵劃了劃,略微一頓,一旁杵著的夏助理立即會意。
“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夏助理朝著這兩位坐在左右兩首的老人微微頷首以後,言簡意賅地做了提醒。
兩位老人這才停下,同時轉而看向宋祁深,兩邊兒的胡子都氣得要翹上天了,最終還是克製著把情緒給壓抑了下去。
早上的會議有了這個小插曲,之後的氛圍反倒沒有之前那麼嚴肅了。
宋氏這兩位叔伯向來不對付,之前宋氏還未易主的時候,表現得都是私下的暗戳戳,兩人也跟約定好了似的,從來不會出現在股東大會上。
反而現在輪到宋祁深接管了,這兩人代替自家兒孫的席位,次次到場,就沒缺席過。
順便也放開了一切,懟人毫不留情。
其實宋祁深也明白這兩位老人的心思,想盯著他罷了。
之前他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計較太多。公司給預留的那些掛名的位置,就算是養著宋氏一族連脈的人。
然而和宋父不同的是,宋祁深新上任這段時間以來,並不如他表麵看起來那般清風月朗。
手段狠戾,行事利落,處處一刀切,十分乾脆,也絲毫不留情。
這樣一來,有許多混吃等死的,自然而然就慌了,隔三差五就來敲打一番。
但說實話,這些自以為是的伎倆對宋祁深造不成什麼威脅,隻要不作妖,能力還說得過去,中規中矩,宋氏不缺養人的那點錢。
這兩位叔伯到底離開公司久了,也不清楚現在內部的具體操作,宋祁深也就沒有和他們透過底。
不過到底是老人家,盼孫心切,心眼兒仔細說來也不壞,宋祁深也就在會議召開的時候,仍然給留了個舉足輕重的好位置。
但徹底的大換血,是肯定的。
宋祁深需要以及自己也想要的是,培養出屬於自己的脈絡。
會議結束之後,兩位老人拉著宋祁深不願意走。
一號白胡子拽住他左胳膊,“聽你爸媽的意思是說你最近領證了,消息雖然還沒放出來,我也就不多問了。不過有空了,你還是得帶著你那小媳婦兒來叔伯家吃頓飯。”
二號白胡子聽了連忙拽住他右胳膊:“他們家能有什麼好去的,你來我這兒,剛才也是我老眼昏花沒看清,既然你這麼喜歡粉襯衫,回頭讓你叔母那邊給你多定製幾件。”
宋祁深:“.........”
回到頂樓辦公室的時候,宋祁深狀似無意地問了夏助理一句,“你說,我看起來是很喜歡粉襯衫的樣子麼?”
夏助理冷不丁地被喚住,還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倒了。
不過無論喜不喜歡。
穿在身上在公司溜了一圈,也都是事實了。
夏助理清了清嗓子,頭一次回避了這個話題,轉而說道,“其實吧老板,我覺得這件款式挺不錯。”
“嗯。”宋祁深眉眼斂下來,語氣頓了頓,“就那樣吧。”
而後他近乎是重重地強調,“梔梔特意買給我的。”
夏助理:“.........”
夏助理這會兒才了然於心。
怪不得呢,穿一次恨不得昭告天下。
夏助理不傻,宋祁深這件粉襯衫既然是千梔買的。
那麼在顏色方麵,很有可能是受了粉色超跑的影響。
而為什麼會受到影響.........
夏助理後背當即,立刻,馬上就莫名地起了層雞皮疙瘩。
趁著宋祁深還沒繼續開口的時候,夏助理開口了,“既然是送給您的,那太太這是很用心了,這證明她也十分關注著您呢,之前還特意問過我您的喜好之類的。”
夏助理冷著張臉吹馬屁的時候,看起來格外得真摯,也特彆得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