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女屍的臉……被打碎了,因為水泡之後,看起來極為恐怖。”
“臉碎了?”司馬穎一驚。
“是的。”這侍從又停頓了一下,“已經是幾個大窟窿,僅有一點點皮肉相連……”
聽聞這話的人都渾身抖了抖,有北風也從窗口吹了進來,竟然有種徹骨的寒冷之意。
“……知曉了。”司馬穎擺了擺手,示意讓侍從繼續打探消息,他看著羊獻容問道:“回宮去吧。”
“嗯,吃完這一碗飯。”羊獻容還在努力地吃著,毛鴻賓還為她舀了一碗熱湯。
“慢一點吃,都是你的。”
“真的很好吃,毛大叔沒有騙我。”羊獻容喝了一口湯,心滿意足。
“那我們的賭約算是完成了,我等著你抄寫《大般若經》了。”毛鴻賓的笑容更多了一些。
剛剛這麼一折騰,現在的酒醉之氣已經湧了上來,臉麵上都紅了起來。
“當然!放心,不就是三萬字麼,給我二十日吧。”羊獻容已經吃飽,畢竟胃口也不大,但感覺到極為滿足。“今日,我也是微服出宮,若不是皇上和許真人的默許,還有趙王和成都王的幫襯,也是不好出來的。”
司馬穎看了她一眼,又板了板麵孔。
“那你現在也不是刺史了,是不是也不能進宮了?”
“這個……我都未曾想過。”毛鴻賓也含糊了。
“你看哈,我們在泰山郡那種地方,沒有這麼嚴格的等階之分,你可以隨時出入我家,和老祖母閒聊。但現在這裡可不成了,要是官員也好出入宮中的。所以,你要不要繼續做官?”
這話說的,仿佛大晉的官員像是過家家遊戲一般。
司馬穎的臉又黑了。
“羊小容,你是知道的,我真的不喜歡做官,現在,在我兄長的酒樓裡做個釀酒的,真的很開心。”毛鴻賓一直在搖頭。
“哎,不說這個了,三妹妹你還是先回宮吧。”大哥羊獻永催促起來。
“是啊,等你寫完了,我進宮拿一趟就好了。”羊獻康也跟著說道。
“我要是個北軍府的文書就好了,還能自在一些。”羊獻容說這話的聲音有些小,一旁的劉曜聽到了,竟然也暗暗點了點頭。
“快走吧,一會兒宮裡落鎖就麻煩了。”毛鴻賓也催了起來,還擺出了長輩的姿態,“乖乖聽話。”
“好吧。”羊獻容整理了一下衣裙,才對著司馬穎說道:“王爺,我們走吧。”
“好。”司馬穎點頭答應。
羊家兄弟自然也是要送的,劉曜也要跟著,毛鴻賓立刻讓後廚準備了幾個大食盒拎著……司馬穎和幾名親隨跟著,即便是從後門走的,也還是挺顯眼的。
這裡距離皇宮極近,眾人將她送到皇宮側門口。
司馬穎則將羊獻容直接送回了天元殿,看著她的婢女們忙前忙後地接過食盒,又倒了茶過來,才說道:“要濃茶,你們主子喝酒了。”
“哎,王爺,這冬醩可以的,不太醉。”羊獻容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臉。
“臉都紅了,還沒醉麼?快回去睡覺。”司馬穎在燭火中仔仔細細地看著羊獻容的小臉,這是他第三次如此認真的看著她。
第一次是在泰山郡羊家祖宅,他驚訝於這女子的秀麗和大氣。
第二次是在鎏金燦爛的鳳鑾之前,他看到的端莊俏麗和狼狽決絕。
第三次是今日大堂之上的侃侃而談和明月樓中的小女兒嬌媚之態。
究竟,哪一個是真實的她?
為何這小女子會有這麼多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