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意吧。”羊獻容撇撇嘴,“明日大寒宴上需要的羊肉已經讓張主事送到牡丹苑去了。”
“嗯,劉勝他們會處理好的。”
“明日,還是元美人吹奏尺八,我會去跳驚鴻舞。”羊獻容指了指那些正捧著針線盒以及細紗綢緞的宮人們已經魚貫進了她的寢殿,“她們要為我改一件霓裳,應該也是挺好看的。”
“三妹妹,穿什麼都好看。”劉曜隻是看著她,“可以告訴我你昨日做了什麼夢麼?”
“……不記得了。”羊獻容又是頓了頓,“左右不過是夢而已呀。再說了,夢都是反的,不怕的。”
“在我的家鄉,也有個說法:隻要將壞夢說出來,就不會成真了。”劉曜的睫毛在燭火之下,竟然顯得濃密且長,看得羊獻容心裡一顫。
“其實,和元美人說得一樣,隻是她是在吹奏,而我是在夢裡。”羊獻容還是說了出來,“我沒有聽到什麼鬼音,但是能夠感受到一種力量在拖拽著我,眼前是一個黑洞……有一張完全看不清楚麵龐的臉,但我卻是能夠明確感受到她的恨意。”
“身形呢?”
“也看不清楚。”羊獻容閉上了眼睛,“我心裡很怕,但是又很清楚明白自己是在夢中,這人根本沒有辦法傷害我。”
“嗯。”劉曜點了點頭,“說出來的壞夢,就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好了。”
“嗯,都會好的。”
劉曜看到羊獻容的小臉已經恢複了一些血色,這才放心地離開天元宮,回了牡丹苑。
羊獻容則是又忙了一個晚上,溫習那支驚鴻舞。
每一步,都要腳踏實地。
她是向老祖母學過的,但的確也沒學會多少,很多動作還忘記了。
急得蘭香一遍遍為她演示,滿頭大汗。
“老祖母說過我的:乾啥乾不成,吃啥啥不剩。”羊獻容也是滿頭大汗,不肯再練下去了。“就這樣吧,反正皇上他們也沒看過,隨便跳幾下好了。”
“若是想配合著元美人演奏的長相思,怕是要跟不上節奏的。”蘭香很是認真,又甩了幾下長袖,那姿態還真是極美。
“蘭香。”羊獻容卻是拉著她的袖子坐了下來,悄聲說:“就像我們小時候一樣,我們還是麵紗遮臉,我負責前麵一段,隨後都是你來……”
“大殿之上,如何替換你?”
“你記得小時候,我們三個人穿著同樣的衣服遮住了麵紗後,藏在大傘罩的下麵旋轉,然後讓老祖母猜是誰跳出來的……”
“翠喜永遠會被認出來……”
“因為她個子越來越高,腳越來越大……”這兩個人笑了起來,翠喜扛著改好的大傘罩走了進來,一臉的黑線。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沒有說我一句好話。”
隻有她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才沒有了奴婢女郎的稱謂,嘻嘻哈哈地很是開心。
“再來一次唄。”羊獻容幫著將大傘撐開,果然能夠罩得住她們三個人。
“是不是元美人有什麼不妥?”蘭香忽然問道。
“是的,我怕她會發瘋。”羊獻容和蘭香同樣的裝束,蒙著麵紗,披散開頭發站在大傘之下。
翠喜則站在她倆的中間,一時間竟然也有些懵。
這兩人的身形很像。
若不是平日裡羊獻容的手更冷了一些,她也不能立刻判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