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阿婆走近花廳,跪在羊獻容腳邊的時候,立時就明白了羊獻容的意思,所以連問都沒問,就立刻全都說了出來。
這兩位阿婆在浣紗所裡做了超過三十年的繡工,熟悉這裡的一切事物。這幾年因為眼睛不成了,但身體依然不錯,就留在這裡做清掃的活計,工錢照樣發。所以,這兩個人也挺滿意的。
一年前,肖若白回了青陽縣做縣令,她們也挺高興的,以為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的,如此又出息,自然也是與有榮焉。
但後來,她們看到這母子二人常常在染絲房間內竊竊私語,並製作了有些苦澀味道的粉末。一開始,她們也認為不過是新的香料,隻是不成功而已。但漸漸地,他們那的狀態和絲絹廁紙的顏色都有很大差彆,就留了心眼。
“我們可以在各處清掃,所以有一日我進到染絲房拿起了一個陶罐,仔細聞了聞,竟然像是巴豆的味道。所以我就偷了一些出來,和陳姐去了藥鋪問個究竟。”嚴阿婆看著陳阿婆,“我們兩個也琢磨了很久,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直到皇後娘娘來了青陽縣,隱約聽到說宮中有人拉肚子,就想著這會不會和他們那個巴豆粉有關係。所以,那日皇後娘娘站在香料架前麵閒聊,有人打破了陶罐後,我們兩個就趕緊過去裝作清掃的樣子,實際上也是想為皇後娘娘提個醒。”
“嗯,看出來了。”羊獻容麵容和善,很是客氣,“若非兩位阿婆急急地過來清掃,本宮也未必會注意到這個事情。”
“哎,我們其實也不知道有沒有關聯,隻是碰巧了。”這兩人也不敢多說,畢竟那幾個武衛站在一旁,架勢十足,看著也挺嚇人的。
“那本宮再問你們,你們可知道黃氏和許大明之間的關係?”羊獻容必然是要問到底的。
“那個死了的許大明?”陳阿婆很是驚詫,但很快又長歎了一聲。“他們兩個從小就是鄰居,關係很好的。我記得他們還有幾個人,總是一起玩。黃氏後來自己做的繡莊,也是和小姐妹一起做的,那個小姐妹叫什麼來著?好像叫青芽?和許大明是兩口子,感情也很好的。後來,許大明死了以後,青芽帶著孩子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這一晃也二十年了,真是太快了。”
“男孩女孩?”羊獻容追問了一句。
“男孩,當時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比肖縣令還大一些的。長得眉清目秀得,挺好看的呢。”嚴阿婆掰著指頭算了算,又問陳阿婆,“好像許大明家是單傳吧?他父親早就沒了。”
“嗯,所以你記得不,那時候,黃氏,青芽和許大明常常在一起吃飯逛街,還給咱們帶回來不少桑葉和圖案樣板。”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黃氏當年還是製作貢品的第一批繡娘,大家也都很羨慕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閒聊起來就有些沒完沒了,羊獻容輕咳了一聲,翠喜和蘭香立刻上前來,將兩人請出了花廳,又單獨叮囑了幾句今日之事不可告訴任何人,要爛在心裡才可以。
這兩位阿婆自然是不敢再說話,閉緊了嘴巴,低頭出了門回了浣紗所繼續做工。司馬穎還問了一句羊獻容:“不抓進來麼?”
“哎,這兩人不用抓了,應該說,她們還是有功之人。你也聽到了,若不是她們過來清掃碎片,我也不會注意到這個。當然,劉大哥當時伸手嘗了一下,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什麼?”
“這倒沒有……”劉曜尷尬地笑了一下,“就是之前看三妹妹聞了陶罐的香氣,還用手指沾了些放到嘴裡……我就是想學一下……沒想到三妹妹竟然就從這麼一個小動作中發現了端倪。那日後,我可不敢對三妹妹有任何隱瞞,定然是實話實說的。”
“難道之前有什麼隱瞞麼?”羊獻容的表情變得極快,立刻看向了劉曜,嚇得劉曜立刻閉上了嘴。